那双按在肩膀处的大手轻轻为他捏了捏,“今天就到这里,休息一会吧。”
手从身上移开,罗伦重新坐回去,郁之活动着酸痛的脖子,脑子里又打起坏主意。
“我能看看您的画吗。”郁之状似腼腆的凑过去,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原以为这么小小的一个请求对方不会拒绝,所以他根本没等回答就直接探头去看,可罗伦却在他脑袋伸过来的一瞬间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很暧昧的姿势,郁之能清晰的闻到他手上的皮革味混着颜料味,并不好闻,他咬咬下唇,声音委屈地说道,“我没能让您满意吗?”
不出所料的听到男人一声轻笑,眼睛上的手松开,向下移动,捧住了他滚烫的脸颊,怜惜地抚摸着,“别太心急,我会让你看到的。”
郁之直视着他那铅灰的眼睛,他猜男人面具之下的眉头一定是皱在一起的,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有样学样地效仿着罗伦的动作,他把手盖在那张冰凉的面具上。
窗外一道惊雷猛地乍响,郁之盈着水雾的眸子一颤,他抽回手慌张的向后退了两步。
“先生……”
“太晚了,去睡吧。”
郁之从屋里出来,身后的房门闭紧,一瞬间四周又被黑暗笼罩,他扶着墙慢吞吞地下楼。
三楼还真大,郁之晃晃昏沉的脑袋,可能自己真的该睡觉了,刚刚画画时系统就播报了任务进度完成度增加,现在恐怕有凌晨一点了吧。
郁之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屋,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自己偷藏在袖子里的碎瓷片撇掉,割得他手腕疼死了。
郁之捧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躺倒在床上,心中情绪翻涌,眼泪无声的流出,他今晚太累了,实在没有精力照顾自己的小情绪了,他只能将头埋进被子,一遍遍哄着自己,今天吃到了喜欢的小番茄,还又多活一天,希望自己能快点睡着。
“之之,之之,到这来。”
郁之睡得并不安稳,他梦中不断闪过凌乱的回忆,断断续续的看不真切,最终停在一个身穿围裙的女人身上,从郁之的视角看过去,只能堪堪看到女人的肩膀,他迈开腿奋力地跑过去,却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之之,摔疼了吧。”女人担忧地赶忙蹲下身子抱住他。
滚烫的眼泪从眼中滑落,随后便被女人心疼的擦去。
“妈妈……”
【郁之,郁之,醒醒。】
“什么?”郁之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喉咙像是吞了玻璃碴一样的疼,他努力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可他只感觉头重脚轻,一阵天旋地转后,又重新摔回到床上。
【我头好晕啊。】
【你发烧了。】
【什么?】郁之难受的皱着眉,他伸手抹掉脸上冰凉的泪痕,迷迷糊糊的道,【你们这是什么破道具,不是说装病吗……怎么真要给我病死了。】
【郁之,起来别睡了,去找医生。】
【没大事,我睡一觉就好了。】任由系统再怎么叫他,郁之脑子里就像被人灌了水泥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砰——
屋门被人暴力踹开,郁之才又重新睁开眼。
“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艾德里克那张大脸一下子怼到他面前,郁之看得险些吐出来,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还用问吗?
“别拿你的脏手碰他。”
“你少多管闲事,要不是我把门踹开,你还在门口等着呢吧。”
“多管闲事的是你吧,他昨天还好好的,是见了你之后才病的。”
两人在他床前吵得不可开交,郁之刚刚只是感觉头疼,现在简直是头痛欲裂,“别吵了。”
这是他意识模糊前说得最后一句话,再睁眼时,身体虽然还是软绵绵的没力气,但精神似乎好了不少。
郁之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咳嗽了两声。
下一秒一双手就拍上了他的后背,“好些了吗,刚刚喂你吃过药了,来,喝点水吧。”克劳德端着杯温水送到他嘴边,郁之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艾德里克听见声音赶忙从卫生间出来,手上还拿着刚拧干的毛巾,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冲过来,硬是挤到了两人中间,随后一个肘击把克劳德给拱到一边去。
“没事了吧,刚刚真是多亏我把门打开了,还好你没事。”艾德里克毛手毛脚的一摸,正好碰到郁之手上的伤处,郁之疼得赶忙把手缩回来。
克劳德见状一把推开他,“离他远点,你弄疼他了。”
艾德里克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捋起袖子,恨不得当场跟他打一架,克劳德冷哼一声,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有这力气不如去把门修上。”
郁之听到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屋子冷成这样,他探头去看房门,惊讶的瞪大眼睛,木质的房门直直从中间断成两半,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