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翻翻翻，指着一张在我看来平平无奇甚至拍得有点丑的卡，“这张最贵，是那个superstar s/mtown的游戏卡，全球就十张，一张七千多块。”

然后又指着一张银卡，“这张是V.I.I专辑的银卡，我自己拆出来的噢，市价大概三千吧，我都不舍得卖。”

她掏出一个小票夹，“这是威神19年的fm门票，爸妈奖励我考上华师所以让我去了深圳场。这是今年V.I.I澳门场的门票，找黄牛收的前排票，八千多，里面还有我飞来飞去看演出的机票。”

我傻眼了，周围的人围成一圈，女生每报一个价格就集体惊呼一次。

“……我居然这么值钱吗？”

粉丝的爱意第一次这样以真金白银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现在我面前，我当初也是一个喜欢买卡买专买周边的小粉丝，现在我想到的只有我的工作，我有那么好吗，我的营业水平值得他们付出这么多来爱我吗。

“当然了，你的卡因为总是出很好看的卡面所以涨价很快，你的周边因为很快切完所以代购很难买到，也要加钱。而且你人气太高了，我总拼不到车，要自己开车或者调很高的价才可以上别人的车。可能你不太理解我们圈内说的这些专用名词，反正就是你最火所以最贵。”

我签完了字，一边帮她收拾箱子一边问，“你有在好好吃饭吧？”我只是随意地一问，女生却一下子哽咽了。

“……没有。我为了买卡或者帮你冲销量，很久没有出去聚过餐了。为了见你一次，泡面都是整箱整箱买。”

“如果爱我会让你的生活品质变得越来越糟糕，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你。我希望你们幸福快乐，即使是不爱我也没关系，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我说的这些话被剪成短视频火起来了。佩佩拉找到我，让我以后别说这种话，会降低粉丝为我花钱的欲望，“反正自己idol都说了爱自己胜过爱他，所以不花钱也无所谓咯。”

“不花钱就不花钱呗，喜欢我支持我就行。”

“真是典型的超级理想主义者，粉丝不花钱你哪来的收入？少站在粉丝立场想问题，多考虑考虑自己吧。”

“我没有收入也行啊，我不是有做公司高层和做科研的父母吗？我就算不想做了退团也饿不死，对吧。”我随意地说出这句试探意味很强的话，死死盯着佩佩拉的表情，希望能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线索。

果然，佩佩拉的眼睛转了一下，没有回应我的话，上次她也这样逃避回应我，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其他人回了首尔，我飞到了杭州参加斯凯奇的直播活动，刚结束斯凯奇的工作，第二天就飞去了米兰，然后马不停蹄地回首尔排练。

去大阪前，我的神经性胃炎又犯了，这次还发了两天烧。退烧后梁齐来问我是否还能继续行程，我毫不犹豫就说可以。票都卖出去了，我不去多对不起为了见我来的粉丝。

其实我自己最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按刚恢复的状态是完全不能坚持下几个小时的演出的，所以我让佩佩拉帮我联系医生，他说我要连续三天都打大蒜针*，直到大阪场结束。

第一天演出结束的晚上，其他人都出去玩了，只有我在酒店待着回血。

我刚洗完澡，本来想发完泡泡看一下粉丝留言的，但是药劲上来，几乎是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手机的微信响了，给我吓一跳，一看是思成。

“小七～今天累吗？”

“有一点。”

“你们去心斋桥了？我看到锟哥发的微博了。”

“是啊。”

我没说真话，我也没告诉他我生病的事。他也要回归，工作很忙，不应该分神在我身上。我们都是成年人，各自照顾好自己，在空闲时间再见面就可以了。

思成聊着聊着就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来，我给挂了，我这个样子要是被他看到那根本就瞒不住。

“心斋桥这边人太多了，网很卡，之后有时间再打。”

“好，那你们慢慢玩吧，注意休息。”

然后我又睡着了，醒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正是饿得难受的时候。

我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去便利店随便买个饭团或者拉面吃，我刚出门就碰到了五个人一起走出电梯。

“哎？seven，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钱锟问我。

“买点吃的。”

“你早说啊，我们回来给你带就行。”肖俊在袋子里翻翻，没翻到吃的，“可惜，我们今天没买什么零食。”

“我自己下去一趟吧，我记得对面就是罗森。”我穿过他们，走进电梯，按楼层的时候一个人也跟着走进来。

刘扬扬双手插着兜，“我正好要买点饮料，跟你一起。”

“嗯。”任凭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怼他的词汇，但是当下的我是真的一丝怼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还是这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输个液？”“没事，打了大蒜针的，撑两天没问题。”

刘扬扬伸出手扶我的手臂，很担心的样子，“我觉得你快晕过去了，不像没问题。”

我走进罗森，挑了个三角饭团，用散装的日语让店员帮忙加热。“你就吃这个？”

“吃不下太多。你还买不买饮料，不买就走了。”我有气无力地拿过饭团，看刘扬扬本来就不是要买饮料的样子，干脆转身离开了。

我打开包装，直接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吃起来。也不知道是生病还是这家罗森本来就难吃，米饭和三文鱼在我嘴里跟沙子一样，毫无味道且难以咀嚼，平时一个我几口吃完的饭团，今天我吃了一半花了快半个小时。

“我觉得你太累了，应该多休息。”

“我也知道我要多休息，但是工作一天比一天多，谁给我时间休息？”

“公司也不能让你这样个资团资连轴转吧。”

“趁我们还火着，最好一鼓作气多工作一点。我不怕忙，也不怕生病，就怕达不到我们的目标。”

“宁阳，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冒出一些很可怕的想法。”刘扬扬环抱着手臂，低着头盯着反射着路灯的沥青马路。

“什么？”

“可能别人都觉得，seven这么努力，拼了命想让NCT登顶，是为了完成他的梦想。我却有点害怕，我怕你做完这些事情，就没有待在NCT的理由了。”

我嚼饭团的动作停了一下，立刻回应他的担忧，“你想多了，不在NCT我能去哪啊？”

“不知道。我不能决定你离不离开或者去哪里，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做了这个决定，能不能提前告诉我？别像当初你离开127那样。”

刘扬扬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我还正在思考这个事情，他或许是以为我不愿意，从手机壳里面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我，上面写着三个字“愿望券”，是我的字迹。

“你还记得这个吗？这是你2017年亲自承诺我的，会答应我一件事情。我知道你不愿意提起2017年的事，但我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记忆像洪水一样涌来，大阪的枫叶、丢失的八音盒，还有补偿刘扬扬的愿望券。我随手写的一张纸条，没想到会被他一直保留这么多年，而且放在了他每天随身携带的手机壳里。

“你要现在兑换吗？”

“嗯。”刘扬扬看着我，语气与以往都不同，我被他的眼神吸进去，连饭团都忘了吞下。

“我的愿望是——如果有那么一天，NCT或者威神V让你伤心了，或者你再也没有努力的理由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奋不顾身要离开，我想第一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