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You are like Santa Claus on Prozac at Disneyland, getting laid ! 」
回想当初四年级时,听到埃尔弗里德形容她自己需要时刻通过光明的行为来提醒她忽略内心的黑暗,西里斯的确很惊讶,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更多的相处之中他发现无疑她也是一个精神世界偏于灰色地带的人,像每一丰富而深沉的个体,思维自我的家伙总植根着复杂的本质,假如按照她比较喜欢的说法来概括她的思维,他想那大概就是隐藏于结构主义的解构主义,若让他剖视她的想法、毋庸置疑她只是拿安全的逻各斯哲学伪装的反逻各斯中心,或许跟她在战争的那几年经历有关,看起来她是被福柯口中现代社会用权力建构的知识体系下成功规训的“壳子”,实际她做的许多事都属于体制的牢笼之外——高深的理论他懒得看懂,不过以他脑袋的才智看清这点表象是能明了的。
显然,应验了一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样的俗套真理,作为地狱笑话的爱好者,他每天都会不经意就发表一些“可怕”的“暴论”,正如当年他对《局外人》的热爱,然而他之所以能这么毫无顾忌地说出口,是因为他深刻地知道其实心里同样“半黑半白”的埃尔弗里德不可能为此离开他:她确实不会,尽管她本人不说地狱笑话,倒不代表她排斥它们,某种意义而言,只是在亲密的对象面前才会袒露“阴暗”罢了,早年她对莉莉说自己受不了大脑中仿佛装着乌贼的家伙,如今……
某天心力交瘁地从办公室回到家,她疲惫地对西里斯说:“你知道有些人光是存在就让你忍不住天马行空地思考……禁忌的魔法,像是发明那种特别的药水,人只要喝了,一旦做蠢事,脑子就会,让那人后悔自己没经过它就擅自行动的后果、爆炸——”
哪怕是埃尔弗里德这等平和的性格,也会在隐秘的场所破天荒地宣泄自己的怒意,虽然表情一贯平静。
一听便知是出现了哪些蠢货彻底惹恼了她,而西里斯的反应也具有安慰的效果、起码在她眼里,他装成一脸严肃地淡淡接道:“无所谓禁不禁忌,如果你真需要,我能为你研究它。” 果然埃尔弗里德轻而易举地被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和语气逗笑,然后张开手主动拥抱他,短暂的不愉快就此作结。
没什么大不了、他说过多的是可怕的东西,程度高低的差别,譬如有一次从雷古勒斯听说沃尔布加生了场病到圣芒戈住了段日子,原本埃尔弗里德有点意外他会答应去医院看一眼,结果他的回应是:“当然我要过去见沃尔布加,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我应该亲眼看着她走。”
即使清楚他的本意并非恳切的诅咒,且实则有担心母亲的成分,但聆听者埃尔忍俊不禁的同时怀揣着“算了我绝对会下地狱”的既忐忑又无奈的心情。
“说说而已”这一类对所谓天大的麻烦一笑了之的态度,仅仅是明白坏事已经发生了、能怎么办呢,还不如调侃两句,至少可以收获别人“你怪乐观啊”的评语。
事实上埃尔开始说怪话得追溯到她翻来覆去看伊奈茨的回忆录后,顺带一提,他们还在继续开雷古勒斯执行任务出过的“丑”,西里斯说这笑点将会伴随他进棺材。
“老实说这也没什么,齐泽克聊到‘露恶’的时候不就说解构隔阂的关键在于自嘲式冒犯的交流来着……” 虽说其实埃尔弗里德自己没有赞同齐泽克主要的学术观点。
“你真爱我,还特地合理化我嘴巴毒的毛病。” 西里斯自我认知清晰道,他跟詹姆经常以熟人犯贱的友谊原则互损。
谁活着会没点怪癖。无论哪方面。
也是在同居的这几年他才知道(更是不得不承认开了眼界)埃尔表面这么正常的人都有“他觉得”不太常见的“癖好”。
比如,时不时他因睡眠不佳看上去多了几分苍白,时不时他流露消沉不安等脆弱的情绪,时不时他心无旁骛专注钻研什么(无非是机动车零件相关)……在诸如此类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时刻,埃尔弗里德会真情实感被触动,换言之、觉得那样的他格外性感。
再比如他脖颈和胸口上的纹身、特殊战时弄的用以躲通缉令的卢恩符文刺青,她居然认为很好看并让他长期保留。
以及听她坦诚地说看见他的泪光(只是源于困意的生理性泪水,他是看再悲剧的电影都不哭的人)她的“黑暗面”会蔓延出一丝兴奋。
上述的前提都建立在他拥有一张完美的脸之上。
终于他按捺不住好奇翻开她书架上的《EROTICA FOR WOMEN—RESEARCH OF 50S ROMANTIC FICTION》可谓是对欲望的具象了解到很多,引用她自嘲似的总结:“女人从幼年起就犹如被浸泡在一碗下了迷魂药水的巨型洋葱汤里,我们在这场规训的漂流中无可避免地向往爱与爱情,因此常热衷于诗意的、虚幻的、浪漫化的叙事,甚至为了它放弃真正的天性。”
“什么是你们真正的天性?” 他注视着她,不由追问。
可惜她欲言又止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但她在暗暗庆幸他从不占用她多少时间,这恰好为彼此的分享欲带来积极的维持作用。
很难解释是否真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与人格互相影响及深化,跟西里斯生活和养一只大型犬区别不大,和懂事的狗狗一样见到主人会开心、主人不在家自己也能好好玩耍,他不会干涉她什么,他的每个白天几乎都拉着迟到早退的詹姆自由快乐地到处冒险,相同地她也不会管他去了哪里,她相信他对他们感情的忠诚,好比他从未质疑她到底是更看重事业或是他的愚蠢问题。
这年生日在例行写给她的祝福卡片上,其中一句点睛之笔他是这样写道的:“听你描述过最初在认清你自己的真心以前,你对我的好感一直摇摆不定、因为自我的保护致使的犹豫与谨慎,我想也是你对心底本能的那部分的犹豫,最后你选择了我,你选择拥抱内心那一部分灰暗。”
正中心门。
当然,心理偏好永远逃不出象征权力的定律、主导的意味,再“自由”的癖好都无不必须是在对方接受的基础上。至于对那些发明实质以折磨为乐的扭曲把戏——他只想说快去坐牢吧。
如同一份事先商讨好的协定,严谨是十分必要的、类似一场规避扫兴的游戏中需要绝对存在的“密码”,传说的安全词,她的要求简洁中带着很有组织条理的严格:“不要叫我宝贝,不要让我叫你daddy,不要自作聪明搞怪东西否则别责备我憋不住笑。”
“懂了,Boss” 他的接受度自然倾向多元,况且,她的作风何尝不算一种“SMART AND RATIONALITY IS THE NEW SEXY”
不论如何,她已非常温柔了。
一天克莱尔和瑞斯这两位自由创业者来找埃尔,拜托她帮忙看看品牌宣传的文案,她们开发的是女性用品,品牌名字正是她们二人的名字“Reese & Claire”、它一开始的定位并不是女性专用的小玩具,而是棉条卫生巾月经杯等等,小玩具这条专线的开启是在她们去视察分销的商店时讨论出来的,因为她们气恼地发现女人的日常用品都被放在了靠后的位置,甚至在男性不必要的产品之后。
就在她起身找羽毛笔的功夫,他好奇地认真看了看桌上纸张的内容——
白纸黑字写着“……据研究仅三成的女性能够在纳入式的关系中得到愉悦体验……该数据的偏差只会远低于百分之三十……”
“低于30%?!真的吗?” 他震撼地抬头看向面前两个文案编辑人。
瑞斯幸灾乐祸地扬起眉毛:“哇噢他竟然不知道诶!”
克莱尔略微尴尬地疯狂做手势制止了进一步嘲笑,瑞斯消停地耸耸肩膀:“埃尔对你真好。”
Holy Jesus. 梅林的蕾丝裤袜啊。
他真实地而轻轻地破防、难以置信地叫道:“可是怎能不在性知识手册上记录这重中之重!”
“大概是怕你们会滞销……咳抱歉我心直口快。” 瑞斯没打算闭嘴,克莱尔开始收拾收拾准备溜了。
难得耐着性子等到晚上他才重新提起这件当时她不知情的小插曲,听完他的话,一瞬间埃尔一边掩饰着移开视线和抿嘴忍笑的微表情一边委婉地换话题:“亲爱的,我们来继续聊你悲惨的童年怎么样?”
于是他悬着的心淡淡地死去——当然其实没有,他是决定拉几个垫背的,第二天一早起,他就将这项科普告诉了所有的男性朋友,首当其冲的无疑是詹姆。
然后詹姆决定给他一记正义铁拳的制裁——其实也没有,大家都在震惊中脆弱地情绪化,又在情绪化中振作地寻求建议。
找谁建议呢,本来他们想到问话一小时要五百磅的婚姻咨询师,不过自从创业两只眼睛快变成货币符号的瑞斯听说后心想这钱不如自己赚,学会了猫头鹰传信便潇洒地写下:“Piece of cake. Exquisite foreplay, and go down on your lady.” 为显示专业还特地用了个高级词汇呢。
发扬服务精神也能叫建议?西里斯少有地感觉白花了那堆金加隆,这些他早都会了,所以他还是a-ok的吧……对此埃尔弗里德罕见不耐烦地吐槽:“你别像那种纠结自己表现、把它当作自我价值的男的,会显得你很蠢。”
总之他的短暂破防不是重点。
圣诞节,一份来自米兰的神秘礼物通过麻瓜邮递服务寄到家,寄件人署名为安娜,埃尔弗里德了然地介绍说这是瓦伦娜和伊奈茨的老朋友,包裹是一本剪贴相簿,算是用作纪念的赠礼,休息日她蜷在温暖的毛毯里抱着这本相册看得入迷,每翻一页乐得笑个不停。
“写了什么这么好笑,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他没被她“别看是恶评”的劝说阻止,以一如既往粘人精式拥抱和绝佳视力成功凑近并看到书页上的文字,原来全是两位岳母与她们的朋友年轻时一针见血的发言——
刚好这页的相片是三人去电影院的合照、配文则是<能不能禁止男的创作,任何题材不沾边性就要死了似的,再悲痛再紧急的剧情设定下都逃不过,男主角顾影自怜的同时跟莫名其妙投怀送抱的年少貌美型女角色在一块儿、真的让我们有种在看吃了抗抑郁药的圣诞老人去迪士尼乐园享受性ai的观感,地狱级别的倒胃口>
一时间西里斯心里蔓延了一丝尴尬的无措,但是他强装镇定:“……没事,我才不会觉得冒犯,因为我就不是这种人。”
听罢埃尔没忍住无语地戳穿道:“你之前和我抱怨童年创伤的时候我说能帮你实现愿望,我以为会是些温馨的活动,而你却给我列了一张你想做的Play的清单。”
“……” 汗流浃背,反驳无能,他转移主题:“你拒绝了一大半。” 包括自制录影带的提议,他还被惩罚睡一个月的客房。
“恭喜你找到最薄弱的论点。” 她下意识引用了最具有世事神秘讽刺性的一句。
他出于反叛心与不甘,耍性子般质问:“那么既然我身上也存在令你啼笑皆非的天性,为什么你还要跟我一起呢?”
“因为你是完美的伴侣。” 她直接用实话夸奖道,“跟你在一起会比我一个人生活获得更多的快乐,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永远不会算计我。”
果不其然最吃直球的他马上就被哄好了,注意力分散后天真地追问:“还会有人算计自己的伴侣吗?”
“当然有,算计对方为自己额外地付出、妥协、牺牲,无处不在……” 她留意到他像发现新大陆的惊奇目光,不禁好笑地故意带上讲述恐怖故事的语气,完全不用担心他会照葫芦画瓢,毕竟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心机,尤其是在她这颗精明的大脑看来。
他的确不是吃抗抑郁药的圣诞老人,而是那只拉雪橇的、人类忠实的好朋友。
「 I Got You 」
拥有一份严肃的工作,着装自然而然要具备突出她领导者气质的功能,巫师大多只穿长袍、更别说在长年温和湿润夏季不算明显的伦敦,融入巫师社会比适应麻瓜生活还要飞快的埃尔弗里德也选择巫师袍居多,早上洗漱后换上整洁的外袍、内搭简单的衬衫长裤,舒适的平底鞋,戴上手表拿好魔杖出门,这就是她的日常。
最高的礼仪是偶尔应付重要场合用口红提升下疲倦的气色,剩余百分之九十的时刻她都属于“裸着整张脸在外奔波的家伙”,包括节假日去玩,哪怕用魔法上妆十分省时、她也完全——懒得动了,并且与其说是懒,更多的是感觉没有必要。
甚至在青春期这个多数人会变化得重视仪表的阶段,她的精力似乎也从没放在过这一方面,或许是因为瓦伦娜就职于服饰设计行业,母亲和父亲的教育让她早早地对所谓“流行的美观”所祛魅;最好的朋友莉莉也是如此,被从小称赞多了漂亮、莉莉更想听到聪明之类的赞许,而并非外貌。
反观西里斯和詹姆,前者是受家族规训养成的习惯,后者是纯粹喜欢自己酷酷的样子(虽然特地把鸡窝头弄得更乱的“仪容整理”与目的正好相反)俩人各有各的臭美,衣服和配饰花样不少,一个离了摩托车会死一个离了飞天扫帚会死,总之“我要费心思考虑穿什么搭配我的坐骑会更酷” 的场景每天都在他们走出家门前上演。
不知能不能算作四年级逛麻瓜商场的后遗症,他们还热衷于购买各种女装及首饰——倒不是给他们自己穿的,是各自拿回家献宝似地向伴侣自诩一番审美:“亲爱的看我的眼光真好啊、它们多适合你!” 至于她们的反应,身为高效实用主义的埃尔和莉莉无不是统一默契的回应:“看起来太麻烦了,不想要。”
其实莉莉的答复更直白:“你对设计繁琐的长裙这么感兴趣干脆自己穿,詹姆。”
“我穿又不好看。” 詹姆真的对着镜子看了看,瘪瘪嘴失落地说,随即转而殃及本在乖乖玩魔法积木的六岁孩子:“哈利,难道你不认为它好看?”
“呃,我还是对扫帚感兴趣,爸爸。” 哈利勉为其难地回答。
“好吧。我不懂,是我的品味太差吗,你从来不爱穿我买的衣服。” 詹姆疑惑地对莉莉追问。
闻言莉莉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不是你的品味差,是那些衣服不适合我的日常生活,除非是参加什么重大的上流场合,亲爱的,我可不想搭配着仅剩美观却毫无舒适度的高跟鞋子、会勾住我头发的耳环或挂坠、在我用羽毛笔写文件时会硌到的手链……等等等等,它们只会拖累我处理本就忙得要命的工作和家里大事小事的进度。”
持有相同观点的埃尔则更加简单地说道:
“我没有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外观如何完美,西里斯,美观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我这才不叫在意外观,我是想彰显自己的审美天赋。” 即使不是逼迫的意思,出于好奇,西里斯奇怪地问:“我们以前在霍格沃茨,你也说过服装是所谓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一种隐含个人品味的选择。”
埃尔弗里德笑着说:“拜托,这哪需要通过额外的打扮自己来证明?我选了你做我的男朋友,我们一起出门的时候,是个人都知道我的审美品味有多好。”
他被逗笑,立即好心情地不计较这件小事。
后来当他们变成到类似LA的过分炎热城市旅游的常客,他对简便舒适的背心搭短裤模式接受得很快,同时觉得怪好玩的、在震撼保守巫师这一点——
特意将俩人在景点的合照夹进分享游玩经历的信件中寄给雷古勒斯,对方只回信一句话:“……下次这种纯流浪汉穿搭的照片可以不用发给我。”
「 X-Men, X-Dog, X-Cat 」
好友圈中出了名的爱狗人士埃尔弗里德的养狗梦想曾因瓦伦娜的严重过敏等原因一度埋藏二十多年,而在搬进新的住所后,她终于能实现它了、起码一开始大家这样欣慰地想——
直至她在宠物店里看着十几只不同品种的小狗走不动道,犹豫不决半天,可怜地说:“我做不到只选一只狗……”
“那选两只。” 西里斯好笑道,看着她依旧难以取舍的神情,他无奈地接着说:“三只……四只——你要养五只狗???”
“我可以给他们建一座房子,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收养流浪狗和流浪猫,你还记得吗、当时你说要在房子外边挂一块‘X-Dog’的门牌呢。” 她努力地做出彰显自己不是被冲昏头脑的解释,“用魔法,聘请照料的人员——往积极的一面想,这能叫丰富行业带动经济……好吧,我知道听起来有点疯狂,意味着忙碌之中要承担更多责任。”
“我当然记得。” 他耐心地放缓语气:“如果你已经想清楚了,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别忘了实际上我算是他们中的一员。”
“ohhh太好啦、谢谢你愿意这么做!” 她抱住他,兴高采烈地亲了亲他的脸。
于是,首先入住狗狗家园的是他们在宠物店买下的一只边境牧羊犬、一只金毛寻回犬、一只萨摩耶、一只威尔士柯基和阿拉斯加雪橇犬,分别取名为马普尔侦探、维斯特麦考特、埃莱娜小姐、艾略特医生和黑斯廷斯上尉。
埃尔感觉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狗狗家园就建在自己家旁边,不仅有魔法的协助,而且她的朋友们经常来看小狗,哈利更喜欢拜访这里了。
“所以是除了‘艾略特医生’,其他都超级贪吃?”
“其实没有不贪吃的小动物啦……”
流浪猫狗收留及领养中心的成立在最初获得的赞许远少于嘲笑和批评,大部分人都觉得没必要,甚至有明里暗里讽刺她是“摆脱不了麻瓜的陋习”、即对世界毫无实质贡献的人道主义行为。
不过埃尔弗里德早超越了会在意他人看法的阶段,何况并不是没有支持的声音,无论巫师或者麻瓜、配合协会保护小动物的以儿童和青少年占大多数。
渐渐地过去一年又一年,响应声虽增长缓慢,指指点点起码在变少,特别是埃尔新上任部长位置后、第一家福利院在巫师社会建成,一旦涉及到巫师利益,为彰显体面,哪怕是再保守也不会站出来大肆反对。
加之作为最老牌家族的成员雷古勒斯·布莱克公开了他赞成的态度,事实上,他在许多利于局面的新举措上都表示了支持——
有关他的故事,同样具有被赋予期待的未知性。
「 Crookshanks 」
哈利六岁换牙期间莉莉带他到一家麻瓜诊所、经朋友的推荐下。
倒不止是因为小孩的牙齿需要周到的照料,更是因为麻瓜开的儿童医院会有别的孩子,让哈利出门认识更多朋友是件好事。
为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每次出门前莉莉要先跟他说好不能在麻瓜面前展示魔法。
跟大多数在公共场合吵闹追逐撒泼打滚的小男孩不同,哈利乖巧地等着排队,见状莉莉不由想社交圈小也挺好的,起码省了她之后纠正坏习惯的说教。
拔牙进行得很顺利,哈利一个人安静地待在休息室敷着冰,妈妈去交款了,他百无聊赖地拿过一本猜字谜游戏翻开,写不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个小女孩表情犹豫地看着他、好心提醒道:
“…… 你的冰袋……它黏在了你的脸上。”
“呃?啊糟糕。” 哈利尴尬地发现自己刚刚只顾着写答案,不经意地就图方便用魔法让冰袋自动吸附在脸颊边,妈妈再三叮嘱过不要在外出时用魔法的,他慌忙地迅速拿走冰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说:“谢谢。”
意外的是小女孩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十分的了然与平静:“还有在你背后的纸杯。” 随即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他一紧张不小心将杯子悬空了,现在他更不知所措,然而只见她轻轻抬了抬手、水杯竟被悄然放置回原位。
“你也是——” 哈利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地说:“真好,你也是巫师,我以为去上学前都遇不到别的巫师呢。”
“‘别的’,那你比我幸运得多,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巫师。” 女孩留着一头浓密凌乱的棕色鬈发,微笑时露出兔子似的门牙,她的语气里有几分掩藏不住的高傲,“我叫赫敏·格兰杰,看来你需要多练习怎么控制它,我们在外总要小心一些,不是吗。”
“是啊,我只有在家里才可以玩飞天扫帚,除非是爸爸或者教父带我……对了,我的名字是哈利·波特。” 哈利并没有感到生气,毕竟类似傲慢和自大的口吻他都听习惯了——自然来自于詹姆和小天狼星时不时会暴露“年轻版混蛋”的本性,这种语气也不是在冲着谁或针对什么事,无非只是像莉莉和埃尔所批评“注意点言辞,两位”。
“你就是哈利·波特?好吧,我得承认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坐下旁边的空椅子,奇怪地问:“这个版本的猜谜游戏太简单,你为什么不玩书架最上层的哪一版字谜?”
才成功解了一半谜题的哈利不太好意思地努努嘴,不过他选择大方承认:“我不是很擅长。”
这下子她反而缓和了态度,比较耐心地帮助他完成了字谜游戏。
等莉莉回来看见两个小孩正分享同一本书,经询问才知道她是格兰杰医生们的女儿,哈利的反应看起来显然是他并没抛出过这些基本问题,他一脸恍然大悟:“你的妈妈和爸爸都是牙医吗,那你是不是没什么机会吃糖果……”
自此俩人成为了经常联系的朋友。
格兰杰医生夫妇属于思想自由开明的精英阶层,格兰杰先生对巫师社会的事情尤其感兴趣,就像对麻瓜火柴盒都喜欢得不得了的亚瑟·韦斯莱,三个家庭的聚会时间如同巫师和麻瓜世界的信息流交换。
至于孩子们本人的友情就没有那么“稳定”——往往避免不了争吵,特别是赫敏和罗恩,他们的论争有时连哈利都嫌烦,三人组友谊守恒原则并非虚名,另一组“魔法铁三角”从伊法魔尼毕业后总会回英格兰找埃尔弗里德等人聚餐,比利老是打趣说:“天呐,看到你们像是看到了我们小时候。” 简不禁翻白眼纠正:“咱们现在也这样。” “噢拜托,简,我就随便类比一下。” 比利冷哼,詹姆斯无奈地摇摇头:
……又现身说法了。
虽然在莉莉的教导下,哈利在三人里显得低调平和似的,事实上只要莉莉不在,他就大胆展露心直口快的一面、当然是言语直接而不是没有教养,他忍无可忍地调停道:“罗恩,能不能先别急着敏感,有点自己的判断力!你又笑什么,赫敏,不用骄傲语气说话不会死人!你们两个吵吧,再吵我就不请你们来星期六的派对……”
吵架与和好像闹着玩儿的两位对伙伴发飙的反应莫名一致,他们噗嗤一声嘲笑道:“Geez, what a baby——” “别这么幼稚哈利,我们又不是说一句要绝交三天的三岁小孩。”
“……” 这时倒站在同一战线了,哈利选择沉默。
不过吵闹归吵闹,其实无论是谁的心里都有示对方为重要存在的觉悟。
某一年生日,哈利将自己家养的姜黄色猫咪送给了赫敏,他知道她总是很喜欢这只猫,同样地、平时反感陌生人的猫猫也难得愿意亲近她……哈利对朋友一向很大方。
这一天,她高兴地为猫咪取了一个好几年以来多位主人都争不出所以然的完美名字。
「 Petunia 」
凡事开了个头就会没完没了,佩妮心烦地再看了一眼花哨的信纸,毋庸置疑这是她的黏人精妹妹寄来的,又邀请她参加无聊的派对……“Girls’ night”,谁要去啊?还有大家都三十了就别再老是“girl”了吧、她冷冷地说完挂断了电话(在她没有复信的两天后黏人精妹妹仍锲而不舍地打电话,要不是这年头换号码换住址不方便她早没留下任何被骚扰的机会)于是翌日,又一张信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入家中信箱,改成了“Women’s night”……
见状的一刹那她有点想笑,不过她憋住了笑意,还是佯装无所谓地把信扔在一旁。
十年前她就不该心软听信埃尔弗里德的鬼话——啊是是是,韦勒克这家伙的确“死亡一般地消失了”——只五个月!而期间她破天荒地去看过黏人精妹妹,从此后者仿佛默认了她们之间没事、恢复为定时联系的姐妹,想方设法地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比如彼此的生日,双方家人的生日,感恩节和圣诞节等等,对方风雨无阻地送来魔法做成的小礼物。
本来她不打算理会,奈何当时才两岁的达力自然天真地迷上了那些变戏法般的奇怪玩意儿,由此他还讨厌上了所有不够新奇有趣的麻瓜玩具,弗农给他买多少最流行的赛车和机器人都没用……看着孩子半是装哭半是发脾气地抱着怪礼物不撒手,她不得不接受了它们,并秉持“不能看起来比黏人精妹妹小气”的原则,头疼地选择几样虽有一定价格但她绝不喜欢的回礼,比如很久以前送的那只丑得要命的花瓶。
结果送过礼物,这牵扯更是没有尽头。
……开了个头就没完了!她愤愤地心想,今年达力进最好的私立学校上学,寄宿是不可更改的校规,家长会也不频繁;黏人精妹妹的孩子也有去上学、到那所怪老头开的变戏法学校;埃尔弗里德·韦勒克没结婚没孩子,似乎有个无业游民男友……果然怪人的朋友也是怪人。
虽然白天弗农去上班后她可以看电视、和邻居通电话聊八卦、反复打扫卫生或是做点烘焙和准备晚餐,可确实,时不时她会不由回忆起当妻子与母亲前的生活。
说不清之前和现在哪个更好。
不,当然是现在更好。
……必须是现在更好。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佩妮都自动忽略聚会的邀请,尽管她风雨无阻地缺席,莉莉的信件和照片同样风雨无阻,巫师的相片像麻瓜的一段短的录影、里面的景象会动,巫师的报刊杂志同理,这些东西要是被达力看到、他又得追着问凭什么自己没有能动的照片了。
她刚想提笔回信让对方别再烦自己,闪着金粉色的信封躺在书桌边,真怪……怎么连封信都长得像可以呼吸似的……不出所料,她一解开邮戳旁的缎带,信封飘升而起,当中的纸张快乐地在桌面蹦蹦跳跳了一圈、差点撞向台灯:
“噢太好了佩妮!你终于愿意看我的信啦——” 信纸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早猜到这种杰作,双手抱臂嫌弃地等待变戏法结束,心道这家伙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咋咋呼呼,话特多。
听着一大堆絮絮叨叨的分享,其实她并没有走神,她也以为自己会走神来着。
内容无非是派对的事,家里的亲子教育小插曲,常见的话题,普通得一抓一大把家庭上演的喜怒哀乐而已。
重点在末尾一段:“……我和埃尔按照你的食谱在Women’s night烤了鸡腿、实际上只有我成功了啦,埃尔弄什么饭都很容易糊……但是蛋黄酱的味道怪怪的,那不是跟荷兰汁差不多的做法吗?”
?不是!哪怕两者都有蛋黄和奶油,蛋黄酱得加龙蒿,这是常识啊、她忍不住纠正出声,怪不得照片里食物的颜色怪怪的呢,翻到第二张、她们只顾着傻乎乎地在厨房打闹说笑了 ,强迫症严重的她恨不得穿过照片帮她们整理明白厨房柜台上的烂摊子。
事实上,她的确认真地产生这一想法,即使仍未真的付出行动——
起码是个开始。
「 One dream, One life, One lover 」
西里斯·布莱克的确是通过葬礼这个契机,在了解那些早年被他先入为主般排斥的、世俗所认证的关系的机制之后,才改变的主意,本质上说,他远没有詹姆丰富的安全感,昔日被他视为束缚的事物在如今变成了一种保护。
巫师社会的婚姻制度跟麻瓜社会不同,巫师结婚与离婚的程序不存在过多的繁琐与无力,还有用魔咒加持婚前协议可靠性的情况出现……当然综上所述,在埃尔弗里德看来,是比较莫名其妙的——
“这就是你想结婚的原因?” 她笑了下,疑惑地看着他,“防止死后跟你的血亲埋在一起。”
“那只是我去了解婚姻的导火索。重点在于我觉得对我们而言是件好事,何况是时候考虑考虑我们的未来了。”
“哇,你也变得会认真考虑未来,我有点惊讶、老实说。” 埃尔弗里德挑了挑眉毛,很罕见他们在今天如角色互换似的,他一脸严肃,她则云淡风轻一样的懒散反问:“你不是一直很忙、忙着贯彻叛逆的本性?”
“我在践行叛逆这一点上早已满分了,而且,人哪能永远一成不变?现在的我肯定会想未来啊,因为不像以前那样无所谓活不活或是活多久,现状过得好自然忍不住设想咯。” 他直言:“要是以后我老了做手术得家属签名,你还得费劲找我那位只混迹于上流人士的弟弟,多麻烦啊,谁叫他们规定女友不算家属呢。”
“停一停,朋友,我说停停,你一个巫师要麻瓜医生为你做手术吗。” 她哭笑不得地说。
“我看麻瓜迟早有一天发展到比我们还厉害……这不重要。我在说我们需要做的决定呀埃尔,你不会是不想跟我结婚吧——”
“嘿别表现出一副我不够爱你的样子,我只想说我可不了解巫师结婚是什么样的,要多少手续或者流程。” 埃尔弗里德就事论事道:“我只知道麻瓜的婚姻制度烦人得要命。”
“举行婚礼,信息登报纸,就这样。”
“就这样?”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开了眼界。
“对。不过最近也流行用魔法提前保护财产什么的,看你喜欢。”
她沉思了一会儿,放松下来,恢复闲情逸致的语气、半是说笑半是真诚:“听起来不错。”
“……所以你是答应了?” 他的眼睛亮了亮,雀跃地站起身。
“嗯,支持我的梦想,做饭好吃,会各种奇妙的魔法逗我开心,能变成狗狗帮忙照看流浪小动物的家,长得比我还高的不缺钱校草……我为什么要拒绝。”
“太好啦、我昨天就去选好戒指是正确的!但我是不是应该先为你准备一个别出心裁的求婚——” 比如练习怎么突然单膝跪地会更酷之类的、可惜他在脑海里努力思考后,发觉这很难做到酷。
上一次被求婚的尴尬经历给埃尔弗里德留下阴影,她忙不迭地摆手打断,并贴心地附上教程:“不用不用,你别单膝跪地,别背诗句,别铺垫一大堆,你只需要问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他呆滞道:“这么简单?”
“我喜欢简单。” 她也微笑着站起身,静静地凝视着他,等待他颇为慌张地翻找出戒指。
尽管这一短句很简单,解释不清的郑重感萦绕在此刻的空气中,他悄悄深呼吸一下缓和有些紧绷的声音。
Will you marry me?
Yes.
就是这么简洁而不失虔诚。
婚戒是经典的公主切割款,深蓝宝石闪灼着色泽丰厚璀璨的光彩,除了容易勾到头发衣服毛巾什么的,戴着也还好——
总不会成为负担。
「 School is in session 」
一切符合入学前的期待、哈利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学年过得很不错,平心而论,甚至能说是称心如意,沾了母亲和父亲等人曾经在格兰芬多的光辉,战时仍在襁褓中就留下的救世主名号……诸如此类,教授和同学们都挺喜欢他,他又有两个好朋友,最近他通过了魁地奇的选拔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球员,所有事情看起来是多么的美好呀——
除了两点。
一个是同级的死对头德拉科·马尔福;另一个,则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他的魔药课老师西弗勒斯·斯内普。
其实对于小小年纪就在莉莉的教育下养成宽容胸怀的哈利来说,德拉科·马尔福算不上什么大烦恼,马尔福是个幼稚少爷、讨厌鬼,要对付他还不容易吗?哈利在入学前有见过他一面,在教母上任司长一职的庆功宴上,那会儿他尚未如此讨人嫌,当然、教父不怎么搭理这位名义上的亲戚,那时哈利只觉得他是瘦弱版本的达力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