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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正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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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lashback 」

从好友发展到恋人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阻碍吗?答案是有的。

花束,音乐,香槟酒,摇曳的烛火,恰到好处的灯光,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完美,他把家里布置得很浪漫,这就是无师自通情场高手的魅力,他的内心正洋洋自得地想,低头亲吻她的唇瓣,闭上眼感受彼此的呼吸渐渐急促,这是比蜻蜓点水要深的热吻,他的手试探般从肩膀滑向她的后腰,就在空气也随之变得炽烈的一刻,好比在正经拍摄时不小心笑场的演员、她突然笑出了声——

氛围被瞬间无情地打破,他如梦初醒地松开她,可惜她像被按下笑点开关一样还在乐得直笑、甚至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脸。

“可能是我不够懂你,但搞笑的点到底在于?”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合理提出深入交流的第三次约会,开局让姑娘笑倒在沙发上是他根本意想不到的,所以,究竟是他的技术问题还是——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不小心分散了注意力。” 埃尔努力憋住笑,无奈而尴尬地实话实说:“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你以前在学生时代做过的蠢事。”

“啊?为什么?” 他有点崩溃地反问。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主要是你当掠夺者四人组那几年犯过的傻都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比如你老是在大庭广众下和波特追逐打闹鬼哭狼嚎,各种针对西弗勒斯,从打人柳到黑湖边,一切简直历历在目。我们一开始只是朋友,发展到现在的关系,就有些奇怪和……滑稽,不过我绝对没有嘲笑你吻技的意思!” 她充满歉意地认真解释道:“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笑,我发誓。”

总而言之,这一晚送她回家以后,西里斯苦恼地彻夜难眠,翌日他请教了身边唯一的已婚人士:詹姆·波特、一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解答霍格沃茨闻名的校草情感难题的家伙。

好兄弟詹姆例行幸灾乐祸地嘲笑一番,然后——仍不打算告诉西里斯经验之谈:

“想我传授如何取悦女人的办法,哈你想得真美!” 詹姆发出了类似电影反派的笑声,“我当年也没有人帮我啊,哼,你得靠你自己,慢慢想吧。”

“这不公平!你做的蠢事明明比我多,我才不相信你的约会阶段无比顺利。”

“确实有障碍,而我巧妙地克服了。” 詹姆得意地嬉皮笑脸,“但我不会告诉你我怎么做到。”

“叉子,你别忘了你的大脑封闭术抗不过我的摄神取念。”

“有本事再跟我打一场上星期难分胜负的电子游戏!”

俩人的架势像西部牛仔经典对战的一帧画面,听到他们两个大嗓门动静的莉莉嫌弃道:“神经……”

最终辛苦连胜几盘的西里斯得知回答后反倒感觉这拼死拼活的真不值。

因为无非是播放爱情电影或者纯音乐来营造气氛,以及传说中的顺其自然,看似小菜一碟实际玄乎的敷衍式参考答案。

所幸埃尔弗里德有着一诺千金的好品格,在这之后没再发生过这样的状况。

显然,扭转潜意识恐怕无法在一朝一夕间实现,于是,其实头几次相处她都特地去想些比较沉重或费脑的东西,例如,处理法律执行司公务遇到的麻烦,例如,对下周工作与生活的规划,例如,莉莉找自己聊到佩妮一家,再例如,天马行空地设想假如她有两个月假期她会怎么切分安排旅游与居家的休息、她要不要去学点新知识新技能,退休后要不要读个麻瓜学位……诸如此类的主题,全是和眼下跟他亲热完全无关的事情。

并且她对自己内心格外宽容地想,人都是需要过程去习惯的。

无论怎样,走神总比笑场好。

当然为保护他的自尊心,她体贴地选择保密。

「 Long Live the Quidditch’ superstar 」

众所周知,詹姆·波特对魁地奇的痴迷程度恐怕会连职业选手都自愧不如,仍保持与校友的联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隔三差五会在周末举办的家庭版魁地奇比赛,韦斯莱家最大的俩孩子今年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放暑假会被他邀请到家里的院子外打球赛,尽管乔治和弗雷德才五岁,但天赋一点不差,他们也喜欢骑着旧扫帚加入,时不时用恶作剧搞怪,令他联想到当年在霍格沃茨的自己。

听过莫丽抱怨双胞胎如何调皮得让人抓狂,莉莉形容现在的魁地奇组合是“臭味相投”。

一般埃尔弗里德只当观众,除了实在缺人的时候——事实上本来,起初即使再缺人她都不会上场,因为她不喜欢出汗的感觉。

凡事有开头就有无数次,加上她血液里的运动型基因作祟、其实她不是不享受在空中尽兴飞翔的痛快。

“没有找球手参加比赛怎么玩,求你啦埃尔!”

就是这一次她答应了,接过了飞天扫帚,这场家庭友谊赛完全没有它的名义听着温和。

一开始还为公平起见,原队伍的七人分出去包括詹姆在内的三人到另一组,俩小孩拆开各进一队,换言之并不了解埃尔弗里德的人都以为她会比业余还差,毕竟她总是推脱参与。

结果,开场四十多分钟,退役的前格兰芬多找球手被压制得毫无施展的机会,她不止飞得好,而且懂得各种以假动作迷惑对手的战术,对方都要觉得她是偷偷潜伏在学校魁地奇队集训几年的隐形人,实属是过分专业了!

这会儿她跟詹姆这位追球手合作,夸张的力量悬殊,根本不是在天上飞,简直像是把他们按在地上打。

最让他们无语凝噎的莫过于,最后是她抓住的金色飞贼。

虽然一岁就能自如地骑上玩具扫帚四处飞的哈利被莉莉以安全为由明令严禁参赛,他睁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反问妈妈:“为什么呀乔治他们也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但他确实仍处于禁赛阶段,此时观摩了一场精彩的对决过瘾得忘记不快,连连欢呼。

除詹姆以外的前格兰芬多队队员无不一脸疑惑:WHY???

“韦勒克,你当年怎么会没进入魁地奇选拔?” 黑哨和黑裁判吗,他们震惊地问道。

西里斯淡淡地抢答:“她甚至没过去。”

其中一人追问:“为什么、难道不喜欢魁地奇?”

“她嫌训练占太多时间。”

插不上话的当事人尴尬地笑笑示意默认。

还真的是不那么喜欢这理由啊……每年可不知道多少落选的人也希望自己进不了校队是不想呢。

“你的母亲以前在德姆斯特朗是魁地奇球员的吧?韦勒克。” 有人不经意地这么随口询问,现场了然的几位不由动作一顿,莉莉快速转移话题:“大家要不要喝点冰镇柠檬水?”

“或巧克力曲奇——” 詹姆干笑地接着说。

“不是。” 然而埃尔弗里德若无其事地回答,她微笑了一下,“不过我的另一个母亲是找球手,在霍格沃茨。”

“喔,格兰芬多队吗?”

“当然。”

“可能奖杯陈列室会有她的名字。”

“可能……如果她对我说的不是自夸。” 埃尔还开了句玩笑话,她的反应也令朋友们彻底放松下来,她主动举起手里的玻璃杯:“敬每一位魁地奇明星——”

众人一边喝彩一边举杯,冰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敬魁地奇之星!”

在回家的路上,埃尔弗里德和西里斯闲聊着回忆起旧时光,他略为马后炮地感叹说从一年级的飞行课就知道她在这方面有天赋。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节飞行课是什么样的?”

“一团糟,满地乱滚的扫帚,咋咋呼呼吵吵闹闹的你们。” 埃尔好笑地看着他,“教授像幼儿园老师,全程忙得焦头烂额。”

“哈哈,我最记得的是叉子不用叫‘起’扫帚就乖乖到他的手中了,然后第二个轻轻松松拿到扫帚的人是你。” 西里斯的眼里充满怀念,“下一个能骑上扫帚的则是我,没有吹嘘的意思,我飞得也很不赖,三年级选拔赛时队长有邀请我去参加。”

闻言她惊讶道:“我才听说这件事,那当时为什么你没跟詹姆一起去?你可以和你最好的朋友当队友。”

“Nah.” 他兴致缺缺地说:“叉子的确说过击球手追球手找球手守门员这几个位置任我挑,鉴于我还有个加分项、视力很好。可惜于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更喜欢看。比赛过程中顾着关注队员表现有多出色,容易分心……”

“噢我明白詹姆每次都只肯让你当守门员的原因了——你老是在飞天扫帚上待原地观看我们传球和抓飞贼!” 她恍然大悟,带着几分难得孩子气的幸灾乐祸。

他假装不服气地继续辩驳:“更何况随着我的个子越长越高,我飞得没有一二年级时身轻如燕,你瞧满世界哪有一米九的职业球员。”

“你骑摩托车就一点没被个子影响到,依然能保持平衡力和敏捷的技巧。”

“因为摩托车是我的一生挚爱——” 他求生欲满满地补了句:“在非人领域。”

“没关系亲爱的,你知道我不在意你爱摩托车多于爱我。” 她表面心平气和地移开视线,似笑非笑地低声说。

才怪。他在心里偷偷想,他猜要是真这样她只会找一个新伴侣替换掉自己、一个不那样沉迷摩托车的人。

实际上一谈到魁地奇,他看得出她对没法亲眼见识伊奈茨传闻出神入化的飞行所遗憾,蝉联冠军的学院明星、令同届校友们一度崇拜与惊叹的人物,比起她自己如何完美地继承了这项才能,她更在乎这个现实中再不会接触到的存在。

于是,他悄悄想方设法地尽力联系1938-1943年间就读于霍格沃茨最有可能看过伊奈茨·弗利比赛的魁地奇爱好者,他不放弃地心想肯定会有人还保留着纪念赛场的照片或影像,起码巫师的相片都会动呢。

一连找了好几个月,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名1940 年入学的老校友回复了他的信件,答应他的拜访。

“……你找对人了小伙子。我从一年级起就在校报的编辑社了,毕业时最出彩作品里的原件和副本我随机保存带了回家留念。” 这天上午这名热情的中年男子找出一堆压箱底的摄影集:

“你要问别人的我或许没有,但你要问伊奈茨·弗利?哈,有一期校报假如没她,一定会陷入滞销,我们一份周刊校报才卖二十枚铜纳特,后来我们推出的月刊杂志能售价七枚银西可,全靠她撑起的价格……

“姑娘们可以为她的照片原件竞价,有张她退役时的单人照,你猜被炒到多少——三十八枚金加隆,梅林的蕾丝袜,我们那个年代这相当于富有学生的巨款!当然,其实有比她还要高人气的学院之星,但他们的相片可不好拍,要么不配合,要么直言拒绝,全校最受欢迎的那几个里只有她最好说话,其他人都特别高傲。”

西里斯笑了笑,仔细翻看这些黑白报刊和彩色照片,不禁叹为观止:“我真奇怪为什么到我们这一届学校里已经没有这种现象级的事情发生,你们的作品令我联想起那些上电视的麻瓜。”

毕业前詹姆确实很受欢迎,确实校报也经常夸赞在不同领域大放光彩的学院明星,比如打魁地奇的詹姆,比如成绩优异的埃尔和莉莉,比如光靠脸就很多讨论度的他自己……但为相片原件竞价这等夸张的崇拜,确实从未出现。

“米高梅的杀手锏对吧,只不过我们的招牌不是会拍电影,而是会抓金色飞贼。” 对方见怪不怪道:“有人在镜头里的耀眼程度会让旁观者觉得没能拥有这张照片是一种遗憾,就这么回事。”

翻着翻着,一张颇为意外的合照闯入眼帘:背景是眼熟的校医室,看上去十五岁左右的阿尔法德左手缠了绷带,同样坐在长椅的正是伊奈茨·弗利,两个人都还穿着球服,堪称有史以来相处最和谐自然的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女孩佯装正经说了什么,男孩开怀地仰头大笑。

沉默中感慨万分,西里斯努力说服原本不肯出售原件的拍摄者——

“这真跟金钱无关,我总要留念点青春相关的东西……”

“开个价吧,先生,以金加隆为单位。”

他买下了所有相片。

这年给埃尔弗里德的生日礼物之一就有这堆无价的纪念,看到它们的那一刻她感动得一把拥抱住他,第一次毫不掩饰情感地直接大声说道我爱你西里斯。

他笑着回抱她,半是分神地想这绝不会只是出于礼貌的回应——有时候他会忍不住自我怀疑地感觉在他说完“I love you” 她轻声回以的“I love you too”只是出于礼貌。

现在他再也不会这么想啦。

「 Pink Bear 」

同居的事很快就定下,大约是在俩人交往才一百多天,算得上心血来潮又无疑曾深思熟虑过的决定。

起源于一天早上埃尔弗里德正匆匆准备要到魔法部开早会,当下已经是她会时不时在周末到他的家过夜的阶段——当然别误会,她睡的客房。

由于米莉森·巴诺德部长这段时间提携她出席各种大型场合,她不再是几年前单单的秘书职位,很明显米莉森希望她能够尽早进入威森加摩管理机构,总之,最近可没有额外的精力。

“……我又忘了把家里的眼药水带过来,真要命,我还忘了那双马丁靴。” 早在霍格沃茨她在个人物品上面就有丢三落四的小毛病,如今她也差不多,“看来这周五我得列一张清单。”

“反正都是一起住,要不我们直接选一个新的地方,新的房子,选址要方便你的工作,附近可以有你喜欢的商店……屋子里的设计,家具,等等,全部从头挑选一遍、只要你愿意——”

“你的意思是正式地同居吗。” 她微笑道。

“如果非要给它定义。” 他用玩笑话转移自己有点紧张的情绪。

“这意味着我们对我们的感情更认真了,所以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 她的神情转为严肃,平静地说:“请留意我的目的不是跟你商量,选择提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既然我们的关系将要迈入下一段旅程,我需要向你坦白一项我对未来最确定的计划……我不会要孩子。”

“很公平,这本来就是仅由你说了算。” 他的态度一样十分认真,但丝毫没有不解或讶然的表情,准确地形容,他对这个决定完全无所谓。

“你不在意?”

“为什么要在意,我对我们未来的设想一直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而且,我不是视培养小孩为人生大事的信仰的受众。老实说孩子都挺烦人的,哈利除外。”

她满意地点点头,舒了一口气:“那么我们这周可以先搞定选址的问题,后续还会有不少问题处理呢。”

他后知后觉地问:“等等,纯属好奇,我想知道,假设我的回答是相反的,你是不是会干脆地提出分开?”

“倘若都已经清楚了两个人希望的终点会不同,为什么要继续浪费时间。”

“……我只是很震撼你的理智。” 他挑了挑眉毛,“我想象不到没有你的日子。”

“现实有些事是无须提前想象的,等它不得不自然地来临,也就不得不接受。” 她说。

他无言以对。

难得的是西里斯这次格外高效,新家定在了幽静不失繁华的南部,周围是舒适的麻瓜住宅区,便于工作和生活的出行也靠近波特一家。

内部的装潢风格基本是埃尔的主意,结合古典的极简主义,没有多余的堆砌,房屋总体面积没有浮夸的偌大,设有两层,一楼是客厅、饭厅、厨房、一间客房与一个客用独立卫浴,二楼是书房、主卧、电影放映室和杂物间。

屋外的院落的布置也很简单,草坪、花坛与秋千。家具他们一块儿去看,见她默认会一起睡似地选的双人床,他更懒得装绅士了。

不足两个月他们搬进了新家。

邀请朋友们来吃晚餐庆祝乔迁之喜,一众朴素而实用的礼物中有一只花哨的毛绒玩具、是远在布鲁塞尔的瑞恩·尼尔送来的,显而易见老人家是还把埃尔弗里德当成十几岁小女孩,不对、西里斯想就算是十几岁的埃尔也不会喜欢毛绒玩具。

不过对待他人的礼物她再不感兴趣都好好收藏,她回感谢信写道自己从没见过这样可爱的粉色小熊,它被放在了床头柜边。

翌日是工作日,下班一进家门埃尔就快乐地宣布:

“猜猜谁被选入了威森加摩的表决席位——”

“我想必须是你。” 他被感染笑意,他们抱了抱并亲一下脸颊,“我好为你高兴。”

“还有还有,米莉森同意我今后可以能够在会议上发表草拟的建议,我的想法终于能被摆在接受投票的台面上,实在是太好了!我要赶紧起草我的倡议书……晚上你困了的话先睡吧,我保证不会吵醒你。”

随后她兴奋地抱着大堆文件进了书房。

工作日贯彻早睡早起原则的埃尔弗里德在周六会熬夜重温电影,他早发现她在放纵地熬夜这方面比起他都有过之无不及,看完两部一百多分钟的影片,慢吞吞地翻开一本书,慢吞吞地收拾书桌,没完没了,不到凌晨三点都不肯熄灯。

周日从一早醒来开始心烦明天又要上班,这晚她会乖乖早睡。

盖被子纯聊天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他的内心一边苦中作乐地夸自己的定力快堪比神职人员,一边不由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

因为埃尔弗里德的睡相的确令他心情很复杂,不是说睡相差,她是完美地紧闭嘴唇安静地用鼻子呼吸的天使。

但每一晚她平躺着交叠双手入土为安般的睡姿只能维持半小时,每次翻身他都会醒,估计是他从小在布莱克家睡不好导致至今仍然浅眠。

熟睡后她习惯屈膝侧躺,背对他时抢走大半张羽毛被,正对他时又踢走了被子——虽然其实他也用不着盖被子,卧室的空调室温是对于她舒适的二十四度冷风,这气温于他而言只是“勉强不会热”。

然而翻过身无意中错把他当枕头来抱,这简直让人手足无措,一下子嗅觉听觉触觉全占、即使没视觉都极容易浮想联翩,他整个人绷紧僵硬得不敢动,她比萨斜塔般地乱躺造成衣领和裙摆各种位移,此时如果他一低头就能把人给看光了,所以睁开眼他只敢看天花板。

蓦地他灵光一闪,无杖施法将床头柜摆着的毛绒熊漂浮到自己的手中,然后天才地将玩具熊小心翼翼塞进她的怀里,再天才地帮她盖好刚被她踢走的羽毛被。

他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脸,躲去书房睡完的下半夜。

真的、他很担心自己的健康。

好在没多久,一天半夜她忽然醒来发觉他人不在,得知他多数时候选择睡别的房间,她捧着因不好意思有点红的脸,主动问道:“是不是我睡着后老打到你?”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记得你喜欢用我的思维像女人来夸我,而我无所谓吧。”

“记得呀。”

“但事实是可惜我的身体不是女人,我怕我们都不知不觉把彼此当成崇尚柏拉图式的lesbian couple了——”

她愣了半秒,随即放声大笑,笑得眼泛泪光。

“抱歉,是我最近忽略你的感受。” 她忍住笑,安抚地摸摸他的额头,“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说?”

“我不想让你感觉是在为了我而妥协。” 他无奈的语气多了一丝委屈。

“怎么会,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浪漫。你知道吗,我决定下周六晚上不看电影。” 她的直言比他的还坦然,“看你想如何安排,我没有意见。”

真诚,永远的必杀技。

后来粉色毛绒熊又被放回了床头柜的位置。

「 Househusband 」

从上一代基因继承到的缺点除了对什么领域都容易感兴趣并研究得三心二意,还有可怕的烹饪水平——不论是魔法亦或是麻瓜的方法,埃尔弗里德用开水统一闷熟食材即可、仅维持生命体征的饮食习惯相当有伊奈茨的风范,水煮菜比麻瓜的减脂餐还叫人没食欲。

幸好西里斯的烹饪魔法早已经练就到追求摆盘的程度,并且他似乎很是享受家庭煮夫这个角色。

在魔法部大家对他迟到早退的懒洋洋作风见怪不怪,谁都不敢有怨言,一来基于他是现今仕途大好、最被寄予厚望的韦勒克小姐的男友,二来传闻虽说他被家族除名、但布莱克这姓氏在巫师界的象征依旧深入人心,加上和平年代傲罗办公室没什么出门战斗的任务、大多是文书工作,他这名关系户全凭心情行事,对此没人有意见。

自从搬到了麻瓜生活区,西里斯每天像发现新大陆那样在她下班后分享一堆他觉得好玩的事,现在他还喜欢逛麻瓜开的商店和超市,除去要特地戴戒指出门这点。

早上的生活超市总会聚集不少当地的家庭主妇,她们讨论打扫卫生和烘焙的小窍门,他旁听感到有趣极了——倒不是明目张胆地站旁边听,不然他随时会被警察带走。

他是一边选购商品一边拿魔咒偷听,只听收拾家的部分,之后她们讲太多他不认识的人的八卦,譬如哪位邻居偷情,哪位朋友破产,哪位老同学离婚了又结婚,他就没再听下去。

做家务确实不是他学生时代能想到自己会专心的方面,但如今能整理属于俩人的家确实很不错。

当然他绝不是窝家里消停的类型,在工作日他经常缠着詹姆偷偷溜出办公室去玩,莉莉将他们抓了回来,尽管拿加班吓唬过他们,每次依然照跑不误。

难得一次大白天还待在家,是为研究一种可以代替酒的特制饮品,以及把恢复伊奈茨·弗利的“烟雾糖”量产提上日程。

之所以忙碌这两件事是由于某休息日他和埃尔弗里德约会逛街的半路,她刚洗完手让他帮忙拿出手提袋里的纸巾,然后他无意中摸到了一包没开封的香烟——

“怎么回事。”

“我、我不知道。” 她的眼神显露出堪称百年难遇的惊慌,强装镇定地狡辩:“哦,一定是哪个想行贿的家伙……”

“原来你们从政的收买人只靠一包烟啊。”

面对他阴阳怪气的压迫感,她迅速缴械投降道:“好吧好吧,对不起,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不过在付出行动前就被你抓住。”

“为什么要尝试这种只会伤害到你自己的东西?又是因为压力?” 他前所未有的严肃,沉下脸看着她。

“可是的确很大压力嘛。” 她垂下头可怜地说。

“可是以前你对抗伏地魔的时候也没这样,难道现在比那时还严重?”

“没这样?我妈妈不知道那段日子我基本把金汤力当水喝。” 她顿时抬起头,像一位被教授批评的反叛学生,不服气地反驳。

“我不是说过你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发泄,说出来不就好了。” 他缓和了语气,两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慰道。

“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你知道米莉森私下多次找过我说她的健康支撑不住继续待着部长的位置,我们还要忙着解决接班人的问题,而假如不是克劳奇先生上任,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与我们对抗的一派是蛀虫似的卑鄙小人。很多事我就算想告诉你也没多余的力气,西里斯,的确每晚几乎都是我在说,对着你抱怨自己数不清的烦心事,但我需要一些能够刺激脑神经的东西,刺激到麻木的那种,你已经不让我喝酒,我只好想点别的。”

“喔,那我该庆幸你没像麻瓜尝试磕药。” 他没好气地说。

“别讽刺我了亲爱的,我跟你一样反感自己的任性。”

“我不是反感,是在担忧。” 他无奈地哀叹:“不要依赖它们,埃尔,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任何事都在所不惜,我不想你比我一个布莱克短命。”

她冷静下来,沉思片刻,犹豫着开口:

“或许……你可以想办法自制一种代替酒精的饮料……”

是个好主意。

想当年他的魔药课成绩也是O呢,只要肯花心思,他接受这项挑战。

于是接着的时间都被他用来投入这件事情上。

从找遍草药植物等各种原料到做实验熬制,不出几月,这份药水成功了。

当中除了几样珍稀粉末,还有特殊的接骨草,巫师养殖的野薄荷、有轻微致幻功能,制成的药水呈现清澈明亮的香槟色,口感冰凉而辛辣,夹杂一丝极淡的蜂蜜与香草味,不仅对人体无害,还具有助眠、放松精神的功效。

至于复产的“烟雾糖果”,配方经过他的改造减少了糖分,质感变得更清新轻快。在重制伊奈茨人像的大幅海报展出之下,巫师商业街的糖果店都摆上这款产品。

心服口服彻底戒掉坏习惯的埃尔弗里德很喜欢它们,这也是她最感激的、堪比恩典的运气,一个最向往自由的存在会为她钻研他本认为无聊的事物。

也许无条件的爱,不光是一人能为了另一人而死,更是俩人能真正设身处地为彼此考虑、在日常平平无奇的时日里。

「 What is Love 」

曾经特殊的战争时期让埃尔弗里德结交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朋友,更贴切地说、是合作伙伴,比如高高在上的卢修斯·马尔福,他跟魔法部的关系就像是现如今麻瓜世界里的白人与黑人,不满对方却又需要对方。

由于一些机密公务的交接,埃尔和米莉森有时要到马尔福庄园,尽管卢修斯不拿她们当客人招待,红茶和茶点还是纳西莎吩咐家养小精灵准备的,对此卢修斯显然觉得没必要但什么也没说。

一目了然的家庭地位。

这星期米莉森因旧病复发要到圣芒戈一趟,交代埃尔和克劳奇司长处理近期一项针对某些魔药的限制令提案所引发的争议问题,这一回也是要动用到卢修斯·马尔福的人脉,因为如果提案在第一轮投票中被否决,下次就不再有机会了,管制魔药的提案是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里一位冉冉升起新星成员草拟的,埃尔弗里德有荣幸为其修改,并共同撰写成终稿,可惜大多席位不赞同这项提议。

“……迷魂药,迷情剂,吐真剂,复方汤剂,生死水……你们在胡闹吧,怎么不干脆地下令限制所有魔药?克劳奇,你以为我为你们从中调解会有什么获益吗,除了会被以售卖魔药为生的商人的唾沫淹死。” 卢修斯用鼻子冷哼了哼,刻薄地说:“我不会参与的。”

“我们只是限制,不是禁用。” 埃尔不动声色地阐释:“上述魔药及它们的原料不加以管制,对民众的危害多于金加隆的益处,别忘了伏地魔诞生的源头是一瓶迷情剂。”

“你少偷换概念,韦勒克,这压根不叫起因。” 她的直呼其名令卢修斯坐立不安,他咬牙道:“这也服不了众。”

“所以我们才来请你帮忙。” 她淡淡地低声说,抬眼看了下身旁的克劳奇司长。

巴蒂·克劳奇泰然自若地接话:“卢修斯,我们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明白你的从中获利会是什么……我们与你的利益共享与交换,甚至从来以你的甜头为先,关于两年前的案子、你懂我指的哪个,假使没有我们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你怎么敢提它来威胁我!” 卢修斯压着音量,站起身凶狠地打断,苍白的尖脸上,那一对冰冷的灰色双眼里跳动着被冒犯的怒意。

“……韦勒克小姐,麻烦你出门帮我看看我的助理有没有回信。” 克劳奇先生从容不迫地与卢修斯对视,轻描淡写道。

被支开的埃尔弗里德默默走出书房。

马尔福庄园不愧是巫师界最显赫富有的宅邸,夸张奢华的装饰与家具,每一处设计都很大气,她踱步欣赏着墙壁上一幅幅画作,遥遥望见落地窗外的花园甚是美丽,不禁驻足片刻。

这时,察觉到背后一团小小的人影,她转过头,看见一个不超过四岁的、金发灰眸的小男孩,一身象征养尊处优身份的打扮。

埃尔眯眼回想了一秒钟,友好地笑着轻声打招呼:“……你叫德拉科,对吗?你比我预想的要更可爱。” 都怪西里斯总是跟自己说马尔福家的基因不敢恭维。

“你应该称呼我为马尔福少爷。客人喊主人的教名是无礼的体现。” 小男孩撇撇嘴,和他父亲如出一辙肉眼可见的高傲。

听罢她也没生气,反而被他人小鬼大的样子逗笑:“好吧,抱歉,‘马尔福少爷’,你是小主人,乐不乐意为我这位客人带路观赏这座高贵的府邸?”

德拉科趾高气昂地说:“我认识你,你是魔法部那群家伙的跟班。”

“若你愿意把跟班一词换为同事,我会比较自在。”

紫色的墙纸,大理石壁炉,镀金的落地镜,水晶吊灯与挂毯……如同欧洲皇室的配置,埃尔弗里德当自己在逛博物馆,一路上德拉科兴致缺缺地介绍他日常见惯了的事物,小孩子嘛、开口说一只白孔雀都能絮絮叨叨半天,她自认她这人耐心不错,因此也没觉着他烦。

“院子的花朵都是谁打理的呢,德拉科?”

他已经懒得纠正她怎么称呼自己,索然无味地回答说:“仆人呗,还能有谁。”

“我的意思是谁的主意,这色彩和品种之间的搭配十分好看。”

“妈妈选的花种,颜色是我的功劳,我叫她把黄玫瑰都拿走的,现在的蓝色和白色才是最好,哼,我讨厌黄色的花,丑得像那种会变大翅膀的虫子,你见没见过长着大翅膀的飞虫,翅膀是两道弧形——” 他用小手比划着,皱起鼻子,面露厌恶的神色。

“你指的不会是蝴蝶吧?”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我管它叫什么。” 他霸道地扭过脸,“反正很丑。”

“是先感到讨厌才认为丑,还是你认为丑才觉得讨厌?”

他第一次听别人这种表述,惊讶地反问:“这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有时候你不一定会讨厌那些你觉得不够美甚至丑的东西,况且,有些你觉得丑的,或许有人会觉得它美。”

“……你讲话真奇怪。” 拗口的奇怪。他纳闷地嘟囔。

“你的妈妈讨不讨厌黄玫瑰?”

“她可喜欢了,要不是我提醒她,她都不肯扔掉它们。” 德拉科不悦地皱着眉毛。

“所以她是因为你才把花的颜色替换为你喜欢的蓝色和白色。”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非常爱你,能够为了你牺牲自己的喜好。” 埃尔弯下腰尽量与他视线相平,温和地解答道。

愣神的小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什么是爱?魔法吗?”

“它可以是魔法。” 她笑了笑,“爱能让最胆小的人变成勇士,能让最自我的人做出有益于众人的决定,能让傲慢的人敞开心扉……爱让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是可以让你变得更好的神奇存在。当然,这只是我的回答,或许在这命题上,还有很多未知的答案。”

他似懂非懂地瞧着她。

至于留谜题的一方则率先告别:“我想我该回去找我的上司了,谢谢你带我参观,‘马尔福少爷’。” 她抱着玩乐心、特意朝眼前几乎才到自己膝盖高度的小朋友欠了欠身。

尽管这天离开庄园时克劳奇先生说卢修斯·马尔福没有退步,两个人都没有泄气,埃尔弗里德的反应平静而笃定。

退步是迟早会发生的。马尔福是最擅于斟酌利益的识时务者。

她没有猜错。

「 Pushover?」

照常早退的一天,他优哉游哉地准备晚餐,用魔法没多久就做好了,今晚有质感轻盈的烤鲑鱼,精简的意式蔬菜汤,清爽的菊苣沙拉,主食是少奶油版本的白汁蝴蝶面,埃尔晚上不喜欢吃撑,也不喜欢油腻的食物。

惊喜的是这周五她居然没有加班,在六点多到家。

餐桌上摆着花哨的蜡烛、是她买浴盐时顺道买的,能算长年不变的仪式感。

“下午我路过了花店,老板说那款向日葵明早会到货,我帮你订了,以及一盆矢车菊,我记得你称赞过好看……” 西里斯慢条斯理地吃着餐盘里的面条,马上注意到低头喝汤的她在分神,“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

“噢,谢谢、你为我买的花。”

“不是,我是说你好像在想些什么。” 他无奈地笑道,“哪个混蛋惹你生气?”

“没有什么特别……是今天跟我同事吃午餐,她们感慨一度以为像你这么有个性的人会找一位与你极度相似的女友。” 她装作轻描淡写地叙述。

“所以?”

“所以,她们认为我没有个性。”

西里斯不由笑起来:“她们在胡说。”

“她们说的是真的。” 埃尔弗里德放下勺子,拿餐巾擦过嘴,两手搁在桌面像要跟他辩论一番,她皱起眉有点沮丧地说道:“从我在学校时给大家的印象就知道,我是个无聊透顶的家伙,我就像演员,什么形象都是我,相当于没有鲜明的特点。”

“亲爱的,我从不认为你无聊或者没个性。”

她没领情,垂下眼嘟囔:“这句话偶尔说说确实不会死。”

见状他的心情反倒更不错,她比较情绪化的样子太罕有,因此他尤其珍惜这种可爱的时刻,他拉过座椅坐得离她近一些,耐心地安抚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埃尔,你是我所认识的最聪明的人,而且坚强,善良,温柔……你有数不完的优点——”

“这些可不属于个性。” 她打断。

“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你的个性。” 他笃定地说。

“但这并不酷不是吗,你应该跟很酷的人在一起,人们才觉得般配。”

“我们干嘛要管别人怎么想,感情没什么应不应该,合适与否只有我们自己有发言权。”

“好吧。理智告诉我不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但我一想到在大家看来,我们的气质并不相配,我是书呆子,你是酷酷的万人迷,真令我心烦……抱歉,可能我最近没那么忙,开始胡思乱想。” 和平年代的没事找事,她苦笑着自嘲道。

“嘿,你不用为你的想法感到抱歉,我觉得自己很荣幸、你愿意告诉我你的不安,因为我也有过配不上你的想法。”

“真的?” 她惊讶地问。

“真的,我经常这么想。看看你多完美,无论哪一方面,你天生带着一种令人瞩目的光环。”

“听着像在形容你自己。” 她已被他的安慰打消疑虑,放松地开起玩笑。

“我只不过是大众眼中所谓‘英俊’的特点,你的光环远不止于此。”

“你又让我产生‘靠外貌绝不是我的强项’的感觉。” 她故意逗他。

“才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认为我肤浅,其实早在霍格沃茨,我一直觉得你是我现实中遇到过最漂亮的女人。”

“‘现实中’?你还认识虚拟的人?” 她被转移了重点,好奇地追问。

“我的意思是除小说描写以外的真人,你总不能把‘魔戒’里的精灵想象成和现实差不多的模样吧。”

她被说服得点了下头,尔后仍试探似地道:“所以你真不会觉得我不够酷对吗——我是说,詹姆抓飞贼的时候才叫酷,可我对飞贼没多大热情。准确地说,我是对一切看上去酷的东西没兴趣……”

“拜托,你特立独行、不讨好任何人的样子超级酷。” 他真诚地说,“而现在你的胡思乱想显得你更可爱。”

“你快把我夸得晕头转向了。”

“我实话实说而已。” 他牵着她的两手,认真道:“从一年级你来到我们坐着的车厢,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人,我知道我们一定会有什么不平凡的历程……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爱一个人不是爱她身上的特质,是爱她的全部,不论变成什么样,只要是你。”

她的眼睛明灭着微光,微笑地接话:“如果我的金头发褪为白色,皮肤变得发皱,血管凸起有斑点,衰老得认不出自己呢?”

“那我会穿上最好的西装,拄着拐杖来到你跟前礼貌地询问,‘能跟我跳一支舞吗,美丽的女士’。”

“那时我已经是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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