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这场光怪陆离的闹剧彻底落下帷幕，转身离开。

回到山洞，他第一件事是舀水浇在脸上，搓干净脸上残留的血迹。第二件事是重新升起奄奄一息的火堆。

背对着火堆，林森垂眼打量墙角一堆杂物。

所以接下来是什么情况？被挑中的人接下来会去哪里？

没有直接被杀死，剩下的可能多半是离开部落。

所以什么时候离开？可以带走自己的物品吗？需要走多远？有没有固定的去处？还能不能回来？

没有一个问题能得到回答，林森轻轻吐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冒出的恼火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无助，蹲下身，伸手扒拉面前的杂物，在他的身后，山在火堆前坐下，沙沙打磨手中的骨刀。

一直到山洞来人，林森都没有决定好准备带走的物件，旁边有人蹲下，拿走了几个木头墩子和筋条。

山洞气氛异常沉默，刚开始石水还和山生拉硬扯了几句，最后也彻底安静下来，林森整理好要带走的东西，抓了两根肉干和几截木头，坐到了火堆前。

这是和平常无异的一个夜晚，林森安静嚼着干硬的肉干，削着手里初具模型的木头，几个小时后，三人陆续起身，欲言又止地看了几眼火堆面前的人，一言不发地离开。

林森收起了几人锤散的筋条，垂着眼皮，神色难辨。

其实他只是在想这些东西煮煮还能不能吃，纠结半晌，还是把所有的筋条收集起来，塞进肉干里。

夜到深处，平常这时候林森已经躺在石床上昏昏欲睡，但现在他脑子清醒得好像刚醒过来，坐在火堆前和男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林森先打破这让人不自在的气氛，“我……”他在心里措了措辞，“明天走了。”

“嗯。”山说，没有分给林森一个眼神。

林森看着男人的侧脸，总觉得对方反应有些异常，但又说不清那里不对，闭上嘴巴。

又在火堆前干坐了一个小时，林森起身，离开火堆后，寒意立马扑来，他迅速钻进被窝盖好兽皮，瞪眼看着黑漆漆的山洞顶，直到山洞火光暗淡，旁边传来熟悉的动静，林森闭上眼睛。

不久过后，熟悉的雪花落下，黑暗中，林森仿佛若有所察，睁开眼睛朝山洞看去，隐约看见大开的洞口慢悠悠闪过几道细小的影子，眨眼就消失不见。

他支着脑袋看了很久，终于猜出那是什么，死心收回目光，紧闭上双眼。

一夜无眠。

——

“阿达我们做什么。”并不安稳的睡眠被打断，小野人睁开迷蒙的眼睛，看见他年轻的阿达为他裹上一层层兽皮，再把拳头大小的烤肉塞进衣服肚子里。

“天快亮了，我们去找山。”

闻到烤肉的味道，绿草咽了口口水，闻言，疑惑地问，“为什么？”

“嘘。”绿叶轻声，“你去找他，寒季跟着他。”

“谁？”绿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绿叶紧紧拥住绿草瘦弱的身体，“把你从山神哪里带回来的人，跟着他绿草。”

“跟着他才能活下去。”

——

晨光熹微，林森睁开肿胀的眼皮，盯着逐渐有了颜色的洞顶微微出神，良久，他撑起沉重的身体，看着光秃秃的另一侧石床，伸手摸了摸。

还有一点余温，人还没有离开太久。

林森下床，规整地叠好盖了一晚上的两张兽皮，一张放在石床里侧，一张用一根绳子捆起来，拴在满满当当的背篓一侧，回到石床边，从熟悉的地方摸出几个澡球出了山洞。

一出洞口就看见个浑身裹满兽皮的小野人，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盯着看了好几眼才看出对方是谁。

“……”

“我……”绿草声音怯怯的，眼神飘忽，顶着林森冷淡的目光，时不时就要往旁边瞟一眼，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地下定决心，上前几步，抬手想要拉住林森，却被林森躲开。

“我……”见状，绿草当即愣在原地，眼眶瞬间挤满泪水，“我……”

“……”林森避开绿草的眼睛，绕开小野人。

“对不起！”背后传来小野人带着哭腔的道歉，林森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等他洗完澡回来，洞口已经不见对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