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这个地方想必也是地下世界所提供的服务之一。这公寓虽不算大,但设施倒很齐全,大门对面的位置更是摆了一整面墙的瓶瓶罐罐。医生和助手都去手术,也没人招呼我,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只觉得出奇的平静。好像所有的惊慌失措,在看到Jonathan身上狰狞的枪伤的一刻,就全都被抛在脑后。
为什么他对我如此重要,甚至能让理智压倒天生的恐惧,只为了能处理好那些我从未遇到过的问题呢?
是因为他是我的保护人,还是我已经这么离不开他?
我坐在椅子上,不知在发呆,还是在沉思。直到手术室的门又被推开,我才惊觉时间过的这么快,也这么安静。
医生走了出来,将染满血的手套扔到垃圾桶里。他看看我,原本像是要走向药柜的动作忽然顿住,面上现出几分犹豫。
“他还好吗?是出了什么问题吗?”见他这表情,我主动开口问。
医生摇了摇头,“不是的。他没有大问题,子弹没有打中难以修复的内脏,而且口径小,也没有造成太大的空膛,以他的身体素质很快就能恢复。”
我了然的点点头,“辛苦您了。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医生让开门口,“你去吧。”
我于是站起身,走进还带着不浓不淡的血腥气的房间。让我吃惊的是,Jonathan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躺在床上,而是已经坐在床边,赤裸的上半身缠了好几处绷带,正拿着酒杯一口口喝酒。
这可和我见过的手术场景大相径庭。
见我惊讶的看着他,Jonathan把酒杯放到一边。他的脸上好像比刚刚更缺少血色了些,但精神还不错,双眼在明亮的手术灯下显得比平时更有神。但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默默盯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助手收拾好手术室走了出去,错身时还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意识到他眼神里有和刚才医生那一眼相似的东西,那是一种不带恶意的探究。
大概我在这个地下世界,真的是个突兀的闯入者。
助手带上了门,房间里恢复了彻底的安静,只有亮如白昼的灯填满我们两人之间的沉默。
“你没有麻醉吗?”我忽然问。
Jonathan摇了摇头,垂下眼,像是又要去拿酒杯,但终究没拿。“我们处理伤口一般不做麻醉,保持清醒最重要。”他说,“有烈酒就够了。”
我盯着他腹部的绷带,轻轻勾了勾嘴角,“看来你真的很耐得住疼痛。”
这算是一句调侃,所以Jonathan也弯了弯嘴角,配合着自嘲。但他没有把话接下去。
我安静的又等待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