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敏锐地感觉到玄翎的血蚕丝,用金针封住了血蚕丝的路。
玄翎看着阮云脱手而出的金针,竟然能在自己的飞针到达璟宸死穴之前准确截断,心中便是一惊,但面上还是声色未动:“看来,师侄还是不舍得他啊。既不舍得他死,又不舍得救他,却又是为何?”
“往小了说,他是我夫君,我没有道理眼睁睁见死不救。往大了说,师叔作为药师谷弟子,叛逃在敌国,又将手伸到了康国后宫,将苍狼吻带到了康国……我作为药师谷谷主,岂有不干预之礼?”
“哦?看来,今日我们师侄两个,只能各凭本事了。”
玄翎广袖翻卷,三枚血蚕丝破空而至。
阮云足尖点过冰柱,发间银簪骤然炸开,九道金丝缠着冰凌反扑:“看来师叔的血蚕丝须得接触到有血的活物才有用啊,您花这么多时间,真的值当吗?”
“狂妄!看看你手上的口子!”玄翎狞笑,指尖三根血蚕丝再次找阮云裸露的肌肤处叮咬。
阮云看一眼自己的手,方才被血蚕丝沾染的口子已经逐渐发黑,她顺势吃了一颗清毒的药丸,又将用内力催动金针。
冰窟霎时金芒暴起,阮云旋身踏卦位,金针引动极寒地气:“第九问——青囊何解。”
冰柱轰然炸裂,碎冰凝成巨针刺向玄翎膻中穴。
玄翎暴退三步,袖口赫然被冰针划破。
阮云瞳孔一缩,她敏锐地发现,玄翎腕部露出焦黑溃烂的腕脉——正是强炼火螭毒的反噬之伤。
那皮肤上的斑纹与璟宸颈侧如出一辙,却更显狰狞。
寒意从脊背窜上,这正是《药师禁典》中记载的“以人饲蛊”之相!
难怪师傅临终前死死抓住她衣袖:“诛玄翎……否则火螭出世……天下大疫……”
“好个青囊九问!”玄翎眼底漫上血色,掌心突然腾起紫黑雾瘴,“可惜你师父没教过,医者最忌仁心!”
毒雾触及冰面,瞬间蚀出蜂窝状孔洞。
阮云金丝缠腕结成护阵,却见雾中探出百足蜈蚣般的钢针锁链。
“叮!”
千钧一发之际,冰柱后射出三道赤芒,三枚金针钉入玄翎气海:“第八问——地煞何破。”
“噗!”
玄翎呕出黑血:“今日之辱,他日必定三倍奉还!”
阮云的金丝已缠住他足踝,冰针封住三阴交:“师叔莫急,您合该解释一下,八爪火螭透骨钉乃药师谷禁术,你又为何要炼火螭钉伤害康国太子。”
“那是因为……”玄翎气声说话,阮云下意识凑近去听。
只见银光一扫,三根血蚕丝飞射而出,阮云迅速旋转身体躲避。
玄翎飞身离去,留下一句,“师侄好自为之。”便化作血雾遁入冰缝。
穹顶传来细密的“咔嚓”声。
她抬头,正见磷火球映照的冰层裂开蛛网状细纹,簌簌雪沫如银砂倾泻——极寒与火毒对冲,终究动摇了雪窟根基。
这地方撑不了多久了,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阮云提气,内力不停向右手奔袭而去。
不多时,右手黑色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冰窟洁白的地面上,状似条条冰蚕。
这玄翎师叔使的尽是阴招,阮云怪自己方才略有仓促,竟是让他占了点不入流的便宜。
阮云一边想着,一边扯下裙摆一块布,撒了点解毒药粉,包住自己右手。
真没想到,玄翎在被封三阴交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命中自己,并且逃走。
她微微缓了缓气,见璟宸依旧以原来的姿势躺在那里,心中不由感慨——药师谷惹下的祸,看来还是只能她这个谷主来解决。
旋即,她走向璟宸,唤他:“殿下,你醒醒,殿下……”
璟宸还是毫无反应。
阮云用针刺向他人中穴。
璟宸逐渐缓过劲来,气声道:“孤这是……毒发了?”
阮云假意不知:“殿下,您方才身体很烫,瞧把您这周身的雪都融化了。”
璟宸微微蹙眉——竟是,闫双成不在都还活着?
阮云指着那细小的流水:“殿下,您看这雪窟里的水是流动的,想来我们只要顺着这水流便能出去了。”
“跟紧。”璟宸扯下半幅大氅浸入寒泉,布料瞬间冻成冰板。
他踏冰滑入暗流时,颈侧螭纹泛起诡异青光——火毒遇极寒生变,却意外照亮前方冰窟密道。
阮云跟着璟宸,踏入了一间仅容三人的地下冰室。
水流在冰层下发出空灵回响,阮云突然驻足:“听!水声在第三道冰缝后转向,定有夹层。”
火折子的幽光在冰壁上折射出粼粼波光,映得四周如幻似真。
阮云眸光一闪,忽地将手中的银簪刺入冰层,顺势将最后半截火折子卡进冰缝,轻声道:“撑不过半炷香,但够用了。”
簪头的药粉遇冰爆燃,瞬间在穹顶凝成三颗磷火球,幽蓝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冰室。这正是药师谷特制的“冰魄烛”,以硝石、硫磺混入鱼胶制成,遇水即燃。
然后她又在地上洒了一些西域火油。
璟宸错愕地看了阮云一眼——心思竟细腻至此。
阮云心中微微一紧,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世家小姐不该懂得这些,便侧头看向璟宸,故作随意地解释道:“北翟寒冷,母亲赠的,没想到今日用上了。”
璟宸神色淡然,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太子妃倒是博学多才,连药师谷的‘冰魄烛’都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