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正是粱知远的好兄弟,七品御史杨青。
杨青密信回复,火灾原因已查明,是值守县衙库房的将士,夜里偷摸着醉酒买乐,不小心撞翻了几盏油灯,火势便随风燎原,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果真如此?
通县县衙,虽说是一个不起眼的偏僻之地,可它却地处南朝与肃北的交界线上。
此地一来是要塞关口,二来这里最易混入肃北奸细,可每年一次的小考,这个不起眼的县,反而成了各路牛鬼蛇神偷鸡摸狗的战场。
况且小考亦是南朝选拔人才的程序之一,不可马虎!
倘若没有那份带血的举报信,粱知远便信了这结果,既然真正的原因尚查明,背后定有玄机。
通县虽离临京甚远,之前也在此地任职,了解也并不算少,而什么人敢在朝廷这个节骨眼,如此重视之地嚣张,想必官衔不低。
长身玉立的男人,捏着信札慢慢靠近桌边的银缸,抬手间,油黄信札,很快发出滋滋响声,他眼底的浮光凝在一处。
“让杨青暗查通县县令闫明果。”
舟舟领命正要退下,粱知远又补了句,“临京打拐的信儿也留意下。”
粱知远慢慢悠悠地将掌心积落的灰拍却。
姜太公钓鱼,可如今,饵已添上,就等着一条大鱼上钩,不,兴许是两条。
这日,热闹不已。
“祝东家开市大吉!”杜小五、张二、张四、曹叔欢快地大声祝福。
红绸拂过“七雅书铺”褐色牌匾,灯笼铺徐叔徐婶将做好的喜庆灯笼,也高高挂上了大门两侧。
苏二娘早早儿地去西市买的鞭炮、彩带,此时也噼里啪啦地响起来,震得树上五颜六色的彩带纷纷飞舞。
街上一群小儿也不住地欢唱:
喜鹊叫喳喳,七雅书铺开墨花。
七色墨,染云霞,西街匣子香满家。
小童拍手答,字谜藏在《尔雅》下。
谁若解得玲珑法,金榜题名戴红花。
沈书韫为了宣传自己的书铺,早早地编了一首歌谣,前几天一直使了些碎糖,教会了几个大一点的孩童,如今这群孩子亦都会唱了。
“贺沈掌柜开市大吉!”
众人正喜庆满怀,突然,人群里簇来一个矮秃头男子,他随手支起的铜头烟杆,缓缓地戳进大红“庆”字额页面上……
身后貌似还跟了一群小厮。
“女子开铺,每月三钱雪花银,我保你书页不沾灰。”旋即,他朝雕花门框啐出烟渣,眼神游离,一脸不怀好意。
四邻与客人见此人来,纷纷退出了书铺,站在不远处的丁字路上围看,交耳议论。
“沈娘子,怎会惹上王大锤这个地皮老流氓?”
“这世道,一个女子做营生,要没个男人帮衬,便容易遇上这样的破皮无赖。”
“她要是有男人,也不至于抛头露面做铺子了。”
……
见状,沈书韫脸上瞬间变了颜色,暗沉严肃,那一丝鲜少露出的厉色又冒了出来。
“你很不懂事,今日我就教教你规矩。”王大锤一边悻悻笑语,伸手即刻就要落在沈书韫的右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