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阡陌时,冯广坪握着竹犁的手忽地僵住——远处麦浪翻涌间,一抹灼目的红影如流霞坠地,红衣女子赤足踩过田埂,乌发随风扬起,惊起几羽白鹭,惊鸿般的身姿转瞬没入绯红晚霞,却在他心间烙下了永不褪色的印记。
冯广坪扛着锄头走过阡陌,忽见风动麦浪间掠过一抹艳红,红衣女子赤足踏过田垄,鬓边银铃轻响惊起雀群,她回首时琥珀色瞳孔映着晚霞,只这惊鸿一瞥,便让他握着锄头的手微微发颤,不知是因晚风渐凉,还是心底泛起的涟漪。
暮春的江南,残阳将天际染成蜜色,冯广坪擦了擦额角的汗,望着田里即将成熟的麦穗,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作为方圆十里最勤劳的农场主,他总是亲自照料每一寸土地。竹犁在他手中稳稳前行,翻起湿润的泥土,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随风飘来。冯广坪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麦浪间,一抹艳丽的红影若隐若现。那抹红似火般热烈,在金黄的麦田中格外夺目。随着脚步声渐近,一个身着赤色襦裙的女子从麦浪中走了出来。她的衣衫上绣着金丝勾勒的猫纹,衣袂随风轻扬,腰间的银铃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女子赤着一双如玉般的脚,脚趾圆润小巧,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的乌发随意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衬得肌肤如凝脂般白皙。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光彩,眼尾微微上挑,透着几分慵懒与魅惑。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灵动又神秘的气质。
冯广坪握着竹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心跳也加快了几分。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仿佛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位公子,可是在耕作?”女子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冯广坪手中的竹犁。
冯广坪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擦了擦手,“正是,姑娘可是迷了路?”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抚过一旁的麦穗,“只是闲来逛逛,这田间景色倒是有趣。”说着,她忽然蹲下身子,指尖轻轻触碰泥土,“这泥土湿润,想必公子照料得很用心呢。”
冯广坪看着女子专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种地本就是靠天吃饭,自然要多费些心思。”
女子闻言,抬头朝他甜甜一笑,那笑容仿佛带着魔力,让冯广坪心跳漏了一拍。“公子倒是实在人。”话音未落,她突然站起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对毛茸茸的猫耳,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他日再会。”
还没等冯广坪反应过来,女子已转身跑开,红色的身影在麦浪中穿梭,惊起一群白鹭。她回头的最后一眼,带着几分狡黠与温柔,让冯广坪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田间那抹渐渐消失的红影,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蝉鸣撕开七月的热浪时,冯广坪扛着锄头往田埂深处走。新割的麦茬在烈日下泛着焦黄,空气里浮动着晒干的草香。他抹了把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银铃声,像雨打荷叶般清越。
麦浪突然分开一道金红相间的涟漪。红衣女子赤足踩过滚烫的田垄,裙摆扫过麦秸发出沙沙声响。她鬓边的银铃随着步伐轻晃,惊起藏在麦丛里的雀群。那抹艳红在明晃晃的日光下格外灼眼,冯广坪眯起眼睛,看见女子耳后垂落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当心麦茬扎脚!”冯广坪脱口而出,说完又懊恼自己唐突。
女子闻声转身,琥珀色的瞳孔像浸在蜜里的琉璃珠,眼角尾梢凝着笑意:“公子又来怜香惜玉?”她提起裙摆转了个圈,赤色裙裾上金丝绣的狸花猫张牙舞爪,“你看,我的猫早替我探过路啦。”
冯广坪这才注意到她脚边蜷着团火红的毛球,狸花猫睁着与主人相似的竖瞳,懒洋洋地冲他甩了甩尾巴。他喉咙发紧,想起上次偶遇后,自己在田间反复描摹她踩过的脚印,却始终没再见过这抹红影。
“姑娘常来麦田?”话一出口,他就后悔问得笨拙。
“不常来。”醉梦红弯腰拾起落在麦秆上的银铃,发间茉莉香混着日头晒过的泥土气飘来,“只是惦记着有人说种地要靠天吃饭,特地来瞧瞧老天爷赏饭了没。”她指尖划过麦秆,饱满的麦穗簌簌落下金黄麦粒,“看来冯公子的地,比旁人都金贵些。”
冯广坪望着她指尖流转的霞光,忽然觉得喉间干涸。热浪裹着蝉鸣涌来,他却连擦汗的动作都变得僵硬。狸花猫不知何时跳上他的锄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手背,惊得他后退半步,撞得麦秆哗啦作响。
醉梦红笑得花枝乱颤,耳尖的猫耳跟着抖了抖:“原来农场主也怕猫?”她伸手唤回猫咪,转身时赤色披帛扫过冯广坪手背,“改日带些新鲜麦面来醉府,教你做比稻香还甜的糕点。”
待冯广坪回过神,只看见麦浪里远去的红影,和沾在锄头上的一缕茉莉香。风掠过空荡荡的田垄,卷起几粒金黄的麦种,沉甸甸地坠在他发烫的手背上。
秋分那日的风裹着桂子香掠过田埂,冯广坪正将新收的麦穗捆扎成垛。暮色给云层镶上金边,远处传来归鸟振翅声。他直起酸胀的腰,忽听得一阵银铃叮当——田垄尽头,那袭熟悉的赤色身影正踏着满地碎金走来,狸花猫蜷在她肩头,爪子懒洋洋勾着她发间晃动的银铃。
“冯公子好兴致,独自偷闲?”醉梦红指尖捻起一穗麦子,琥珀色眼眸弯成月牙,赤色襦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裙裾上跃动的金丝狸猫仿佛要破布而出。她赤足踩过他刚翻整的土地,留下湿润的足印,“上次说的麦面,可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冯广坪喉结动了动,喉间泛起那日茉莉混着麦香的味道。他弯腰捧起新麦,麦芒擦过掌心的茧子:“特意留了最饱满的,只是不知姑娘要做什么糕点?”话音未落,肩头忽然一沉,狸花猫不知何时跳上他的肩膀,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耳际。
醉梦红伸手去够猫咪,发间茉莉香扑面而来:“馋嘴的小东西。”她指尖擦过冯广坪脖颈,惊得他后退半步,却撞翻了脚边的麦垛。金黄的麦穗倾泻而下,将两人笼在细碎的麦雨中。
“当心!”醉梦红眼疾手快拽住他衣袖,柔软的猫耳蹭过他手背。冯广坪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睫毛上沾着麦芒,琥珀色瞳孔里映着自己慌乱的模样。狸花猫在头顶“喵呜”叫了一声,惊得两人同时后退,却双双跌坐在麦堆里。
暮色彻底漫过天际时,醉梦红倚着麦垛轻笑,耳尖还沾着麦屑:“冯公子这手艺,怕是要把麦子都酿成酒了。”她拾起散落的银铃重新系好,起身时赤色披帛扫过冯广坪掌心,“明日酉时,醉府后门。若再忘,当心猫儿挠你。”
待冯广坪从麦堆里爬起,只看见月光下渐行渐远的红影,肩头还残留着茉莉与麦香交织的气息。夜风卷着几粒麦种钻进衣襟,像极了她临走时狡黠的眼神,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次日酉时,冯广坪怀里揣着精心筛选的麦面,站在醉府后门的垂花檐下。斜阳将雕花影投在青石板上,他望着门环上斑驳的铜绿,掌心沁出薄汗。忽听得门内传来银铃轻响,醉梦红赤足踏过门槛,赤色纱衣外披着件绣着金线猫爪的藕荷色披帛,发间茉莉换成了娇艳的红蔷薇。
“冯公子倒比猫儿还守时。”她指尖绕着披帛流苏,琥珀色眸子在暮色里流转着狡黠,身后跟着的狸花猫“嗷呜”一声跳上冯广坪肩头,爪子扒着他衣领直蹭。冯广坪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只觉颈间传来猫毛的酥痒,还有醉梦红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混着麦面的清香在鼻间萦绕。
穿过爬满紫藤的回廊,醉梦红将他引至后厨。灶台上早备好了石臼与蒸笼,窗边竹篮里躺着新鲜的桂花。“看好了。”她绾起衣袖,露出腕间红绳系着的银铃铛,抓起麦面的动作轻盈如猫,“先将面揉得像云朵般松软,再把桂花蜜酿的馅料……”
冯广坪学着她的样子伸手,却不小心沾了满手面粉。醉梦红瞥见他笨拙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猫耳随着笑声轻轻颤动:“原来种地的手,也会怕面团黏人?”她凑近手把手教他揉面,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手背,冯广坪只觉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连面粉洒在衣襟上都浑然不觉。
面团刚入蒸笼,后院忽然传来喧闹声。醉梦红耳朵动了动,神色一凛:“是六妹又闯祸了。”她转身欲走,却被冯广坪下意识拽住衣袖。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愣,冯广坪慌忙松手,耳尖涨得通红:“我……我帮你照看糕点。”
醉梦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指尖轻点他沾着面粉的鼻尖:“可别让猫儿偷吃了。”她转身时赤色裙摆扫过灶台,留下一串清脆的银铃声。冯广坪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又看看灶上冒着热气的蒸笼,狸花猫不知何时跳上灶台,正盯着蒸笼直晃尾巴,倒像是在催促他。
蒸笼的热气模糊了冯广坪的视线,他蹲在灶台前小心翼翼地添柴,耳尖却始终留意着后院动静。狸花猫蹲在案板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备好的桂花蜜,忽然弓起脊背炸毛——后院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六姐醉梦兰带着哭腔的辩解:“我真的只是想给南宫公子泡茶……”
“别碰那只茶杯!”醉梦红的声音裹挟着劲风掠过回廊。冯广坪心头一紧,正要起身查看,忽听得“哗啦”巨响,厨房的雕花窗被撞开,一团蓝影破窗而入。醉梦兰的蓝色襦裙沾满茶渍,发间的珍珠步摇歪斜,身后紧追而来的灰影却是只足有半人高的硕鼠,龇着獠牙发出“吱吱”怪叫。
“是食盒里的茯苓糕!”醉梦兰躲到冯广坪身后,揪住他的衣襟直发抖,“我不过偷吃了一块,它就……”话音未落,硕鼠已扑到灶台前,狸花猫“嗷呜”炸毛,却被醉梦红一把拎住后颈。
红衣女子赤足踩上案板,银铃在鬓边晃出残影:“老三的宠物又乱跑!”她指尖泛起幽红微光,对着硕鼠轻弹,却见那畜生突然灵巧地侧身,爪子掀翻蒸笼。雪白的蒸汽冲天而起,冯广坪本能地抬手遮挡,却在朦胧白雾中瞥见醉梦红纵身跃起,赤色裙摆如火焰绽开,稳稳接住坠落的蒸笼。
“当心烫!”她足尖点过案几,将蒸笼抛向冯广坪。男人慌忙接住,掌心瞬间传来灼痛,却咬牙稳稳抱住。狸花猫趁机窜上硕鼠脊背又抓又挠,醉梦红凌空旋身,金丝绣的狸猫图案在暮色中流转,发间蔷薇花瓣簌簌飘落:“还不现出原形?”
硕鼠发出哀鸣,身形急速缩小,最终化作只灰扑扑的小老鼠,被醉梦红捏在指尖:“明日让三姐亲自来领。”她转头望向冯广坪,见他龇牙揉着掌心,琥珀色眼眸顿时盛满笑意,“原来农场主不怕硕鼠,只怕糕点烫手?”
冯广坪望着她发间歪斜的蔷薇,喉结动了动。醉梦红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泛红的耳尖:“倒是个实心眼的。”她指尖掠过他掌心烫伤处,幽红微光一闪而逝,疼痛瞬间消散,“走,去前院吹吹风,六妹自会收拾残局。”
夜色初临时,两人并肩坐在醉府前庭的太湖石上。冯广坪望着远处灯火摇曳的宛城,手里攥着块还温热的桂花糕——方才慌乱间,竟无一块糕点变形。醉梦红晃着赤足哼着小调,狸花猫蜷在她膝头打盹,银铃声混着桂花香,在月光里织成张温柔的网。
夜风忽然转凉,将湖面的雾气吹成薄薄轻纱。醉梦红忽然打了个轻颤,耳尖的猫耳也跟着抖了抖。冯广坪见状,下意识要脱下外衫,却想起自己白日劳作,身上衣物早已沾满尘土麦屑,手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在犯什么傻?”醉梦红眼尖,瞧破了他的窘迫,指尖勾住他袖口轻轻一拽。冯广坪猝不及防往前栽去,鼻尖险些撞上她发间晃动的银铃,惊得狸花猫“喵呜”一声跳开。女子却不躲不闪,琥珀色的眸子映着天上初升的月牙,嘴角噙着狡黠的笑:“农场主的外衫舍不得给,借个肩膀总可以吧?”
话音未落,她已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冯广坪只觉颈侧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醉梦红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混着方才糕点的甜腻气息,将他整个人裹住。远处传来醉府丫鬟们收拾残局的细碎声响,间或夹杂着六姐醉梦兰的道歉声,可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女子发间垂落的蔷薇花瓣,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你听。”醉梦红忽然轻声开口,指尖指向夜空。冯广坪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云层散开,万千星辰如同撒落湖面的碎银,在墨色天幕上闪烁。“我小时候总爱爬到屋顶看星星,”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尾音微微上扬,“后来才知道,原来地上也有会发光的东西。”
冯广坪喉结动了动,却不知如何接话。醉梦红抬起头,发丝扫过他下巴,痒得他浑身发麻:“喂,木头人,你说田里的萤火虫,和天上的星星,哪个更亮?”不等他回答,她已自顾自轻笑起来,猫耳蹭过他脸颊:“罢了罢了,明日带你去芦苇荡看萤火虫,要是敢打瞌睡,当心我放狸花猫挠你脚心。”
正说着,后院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紧接着是八妹醉梦熙中气十足的喊声:“哥!这招连环腿我又精进了!”冯广坪被惊得一激灵,怀里的醉梦红却笑得直不起腰,银铃晃出清脆的乱音:“八成是她又缠着觅风对练了。”她直起身子,赤色裙摆扫过他的手背,“走吧,再待下去,怕是连月亮都要被她们的动静吓跑了。”
两人沿着湖畔往醉府后门走去,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冯广坪望着身旁女子发间跃动的红蔷薇,忽然觉得,比起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此刻身边这抹跳动的红色,才是他最想留住的光。行至垂花门时,醉梦红忽然停住脚步,指尖勾住冯广坪的衣角轻轻摇晃,像极了撒娇的猫儿。檐角的铜铃被风掀起清响,与她鬓边银铃的叮咚声缠作一团。“明日未时,带着新割的芦苇来。”她仰头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盛着细碎的星光,“九妹说要编鱼灯,说是能引来……”话未说完,后院又传来醉梦熙练武时的吆喝,惊飞了栖在槐树上的夜枭。
冯广坪望着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鬼使神差地抬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垂时,醉梦红的猫耳突然立起,又迅速耷拉下来,像朵被露水压弯的花。“冯公子这是学坏了?”她歪着头轻笑,发间蔷薇的香气混着夜风扑进他鼻间,“敢偷摸猫的耳朵?”
话音未落,巷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穿着靛蓝短打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见着醉梦红便躬身行礼:“五小姐,老爷说……说夫子明日要来家中讲学,让您早些歇息。”醉梦红的猫耳不耐烦地抖了抖,嘟囔着“又要听之乎者也”,却还是松开拽着冯广坪衣角的手。
“那便明日见。”她转身时,赤色披帛扫过冯广坪手背,留下一道微痒的触感。狸花猫不知从何处窜出,蹲在她肩头冲冯广坪“喵”了一声,像是在道别。冯广坪望着那抹红影消失在月洞门后,低头看见掌心不知何时多了朵干枯的蔷薇花瓣,边缘泛着微微的褐色,却依旧固执地保留着盛放时的形状。
归途上,蟋蟀在田埂间低鸣,月光将麦茬的影子拉得歪斜。冯广坪攥着花瓣的手微微发烫,想起醉梦红靠在他肩头时柔软的体温,还有她眼眸里晃动的星光。远处的宛城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醉府的灯笼还亮着,像散落在人间的星星。他忽然期待起明日未时的到来,期待着芦苇荡里的鱼灯,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翌日未时,冯广坪顶着日头穿过芦苇荡,肩头的竹筐里塞满新割的青苇。蝉鸣声铺天盖地,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他却半步不敢停歇——昨夜辗转反侧时,醉梦红倚在他肩头的模样总在眼前晃悠,连带着筐里的芦苇都似沾了茉莉香。
转过九曲回廊,醉府后院飘来清甜的糯米香。醉梦红正蹲在井边,赤足浸在青砖缝隙渗出的凉水里,红衣下摆随意撩起一角,露出一截系着红绳的脚踝。她手里攥着半片荷叶,正往陶罐里舀井水,见冯广坪走来,琥珀色眼睛顿时亮如琉璃:“木头人,你再不来,九妹的鱼灯可要拿烂草扎了!”
竹筐刚落地,狸花猫“嗖”地窜出来,爪子勾住冯广坪裤脚直往上爬。醉梦红笑得前仰后合,耳尖的猫耳抖个不停:“莫怕,它是惦记你筐里的小鱼干。”话音未落,屋内忽然传来清脆的水花声,九妹醉梦泠探出头来,粉衣上还沾着水渍:“五姐!你又偷偷喂猫!”
“就喂就喂。”醉梦红吐了吐舌尖,利落地翻身站起,银铃撞出一串欢响。她从廊下取出竹篾,指尖翻飞间已编出鱼灯骨架,赤色披帛垂落如流霞,在青苇堆里格外耀眼。冯广坪学着她的样子将苇条弯折,笨拙的动作惹得醉梦红时不时伸手纠正,温热的指尖擦过他手背,惊得他差点扎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