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药?”
身后,杨四海把单子递给她:“就是一些消肿和消炎的。”
因着他穿的也是深蓝色工作服,徐东河人没看清就把他认成陈峪北,真真吓了林乔月一大跳。
“你受伤了?”
杨四海:“不是,我帮别人买的。”
林乔月:“好了。”
和杨四海没有那么熟悉,其余的话她便没再多问。
午餐间隙,储言问她这个月的假休完没。
林乔月:“还剩两天。”月休四天,她只休了两天。
“打算哪几天休?再不休师傅又要说了。”
她想了想:“下周吧。”
这周不行,光是明天和徐东河预约了早上问诊的都排不开。
林乔月也没想到,早上没在杨四海口里探听到的答案,晚上林国深告诉她了。一回家洗了个苹果,他就跟刚从村委会回来似的,扒着林乔月就开始八卦。
“闺女,我下午遇到新来那个小班长了。”
林乔月无语:“你们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况且人家都来了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是新来的。”
“不熟可不就是新的。”
还不熟呢,饭都蹭掉好几顿了。
林国深咬了一大块苹果:“我下午遇到他那会儿,带了个口罩,刚从厂里的医务室回来,那脸,种的像馒头一样。”
像馒头?
林乔月自我怀疑了。
她最近没长肉啊,手劲能有这么大?
林国深:“一看就是让人打的,看见我招呼都没打,脸可臭了。”
香才奇怪,毕竟是他闺女亲手打的。
他自己去了医务室,那杨四海的药就不是买给他的了。油温热到冒泡,锅里倒入清洗干净的排骨,而后调到中火慢炸。
林乔月:“谁打的?”
“不知道。本来他今天是请了假的 ,要不是我早退几分钟,还真遇不到”
林乔月:“你怎么又早退?”
最近厂里查的严,可他太饿了,饿得手机都没心情玩,干脆直接跑路。
林国深:“不跑也没事干。你屋里还有零食没,拿点出来我对付两口,太饿了。”
转头,他苹果啃的只剩核了。
林乔月:“你中午没吃饭?”
“没有。中午去得晚,到食堂只有白米饭了,剩菜都没看见。”所以他中午吃的泡面,不到四点就饿了。
卧室里还有袋饼干,林乔月拿出来给他:“这个饱腹感很强,你吃一块够了。”
“行。”
……
那一巴掌没扇走林乔月心底的刺,反而加深了同他之间的隔阂。还有别扭,格外别扭。
再见到陈峪北是在一周后。
秋雨绵绵的周五,林乔月睡了个好觉,下午和跑半天的乔莉逛了趟超市。买了饺子皮和馄饨皮,打算包一些让林国深带到宿舍去。
临近六点,乔莉接到林国深电话。
“还没回来?”
这个点他应该在骑车才对 。
林国深:“回来了,陈峪北送我回来的,这小子搬到咱们家对面那个开发小区了。”
“真的?”乔莉替他高兴:“近点好,那你领他上来吃饭,我和闺女在包饺子了,到就下锅。”
林乔月眉头一皱,她母亲还在剁肉馅,到了下饺子皮吗?
她愤愤不平:“人家搬到对面和我爸有什么关系。”还非要上来吃饭。
乔莉很是愉悦:“你不懂,你爸这种没背景又不服从安排的刺头,和领导保持点距离总没毛病。”
“活到这岁数也不指望人家提点一二,有口安稳饭吃着总比他混吃等死来得强.。”
林乔月确实不理解:“和他签合同的是公司又不是陈峪北,巴结他能有什么好处。”
乔莉:“这不算巴结。”
林乔月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做什么都是顺顺利利的。顺利考了执照,想离家近就去了徐东河的诊所上班。
吃住不愁不用应酬,每个月赚多少钱就存多少钱。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不用察言观色,不用低声下气。
乔莉:“同事之间吃顿饭而已,我们这也不算是对人家好。你想想你爸,路上看见流浪狗都想往家里带。他虽然是脾气臭了点,但对谁都没得说。”
“陈峪北嘛,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路还长着呢。”
“近了说人家送你爸回来,到家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往远了讲,他还不一定在这上几年班,咱没必要巴结人家。但是,我们一定要懂理数知进退。”
要是靠请人吃饭巴结就有用,那这畸形的社会都不用上班了。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人人都是关系户。
林乔月不语,道理她都懂,可为什么偏偏是陈峪北。
“进来吧,今天你算是捞着了,这拖鞋还是新的。”
知道他要来之后林乔月就闷闷不乐的,窗外的细雨早已雨幕连珠。门开,一股冷风灌入。
一身得体的工装,陈峪北又变成了那个脸很冷的陈大总班。
“老林,你这脚也敢穿白色拖鞋,够自信啊。”
林国深:“白色怎么了,穿着穿着不也黑了。”
陈峪北:“有道理。”
“你先坐,我去换个衣服。”
他来得不巧,客厅现在只有林乔月一个人坐着。乔莉调了馅说味道不够,去楼下买香料去了。
一个人守着两袋饺子皮,林乔月杵着下巴没看他。
她不发话,陈峪北也不敢坐,一时尴尬无言。
两个人心里都有气。林乔月气他莫名其妙欺负人又甩手当受害者,陈峪北气那一巴掌太冤枉。
噢,好像也不是很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