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那个未来将用一场场精巧算计与滔天血案,搅动整个修真界风雨的幕后之手。 恰在此时,温蓁脑海中一个念头如毒藤般疯狂滋长。魏无羡!既然魏婴十三年的归来终究要背负这一切冤屈,既然眼前这个人日后会将所有罪孽都推到他头上,甚至不惜将仙门百家皆葬于乱葬岗……那现在杀了他,一切是否就能改写?
金光瑶死,苏涉便无所依附,千疮百孔咒不会落在金子勋身上,穷奇道上金子轩不会殒命,江厌离不会身死……那样,他,魏无羡,是不是就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杀机骤起!
心念电转间,她几乎是本能地动手了。指尖微震,“噌”地一声轻响,腰间佩剑“桃夭”已闪电般滑出鞘外三寸,冰冷的剑锋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充满杀意的寒光!
“阿蓁!”虞溪惊骇失声,瞳孔猛缩。她反应快得出奇,在所有人被那抹寒光慑住的刹那,一个箭步冲至温蓁身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滑出的剑锋死死按回剑鞘之中!同时双臂张开,如护雏母鸟般将温蓁挡在身后,声音因惊骇和极力压制而微微发颤,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泽芜君、怀桑兄、孟公子!对不住对不住!我阿姐……她定是伤处剧痛,又用了安神药,睡了这许久,神智还有些不清醒,竟糊涂了!”她语速飞快,转头焦急地向温蓁低吼:“阿蓁!你醒醒!这是清河聂氏!是泽芜君和这位孟大哥救了我们啊!你难道都忘了吗?”
聂怀桑脸色早已煞白,手中的折扇都差点捏不住,他急急摆手,声音都带了颤音:“温温……温仙子!万万不可在此动手!这可是在、在不净世啊!有话好说!孟兄究竟何处开罪了仙子,竟让仙子……如此动怒?”
孟瑶此刻已站稳身形,他抬手轻轻拂去因方才冲突而衣袍沾染的尘土,脸上并无愠色,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无辜。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温蓁,声音温顺平和:“在下实在惶恐。我与温姑娘素昧平生,自问绝无得罪之处,更不敢当姑娘如此大的怒气。况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诚恳,“在下与泽芜君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将姑娘带回救治,谈何救命之恩?姑娘今日如此待我,实在令在下……百思不得其解。”
温蓁胸膛剧烈起伏,紧盯着孟瑶那张看似谦卑无害的脸,眼中寒芒更盛,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素昧平生?孟公子贵人多忘事!不过无妨,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未落,她猛地甩开虞溪钳制她的手,竟不是拔剑,而是将桃夭一把掷于地上,身形暴起!
只见她足下发力,快如鬼魅般直扑孟瑶!此时孟瑶修为尚浅,又毫无防备,猝不及防间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脚狠狠踹中心口,闷哼一声向后踉跄跌倒。温蓁动作更快,趁势欺身而上,竟不管不顾地将全身重量压下,骑跨在孟瑶身上!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落下的拳头,对着他那张温润的脸颊左右开弓!
“砰!砰!”拳拳到肉,闷响连连。
孟瑶猝遭重击,头脸吃痛,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鸷,却在众人目光投来的瞬间消失无踪。他并未还手,只是狼狈地蜷缩起身体,双臂死死护住头脸要害,任由那带着狠厉劲风的拳头砸在手臂和肩背,闷声承受着,口中仍断断续续地、带着求饶的哀声道:“姑娘息怒,在……在下实在不知何处触怒了姑娘,还请高抬贵手,放……”
“温灼华!你疯了不成!”虞溪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冲上去死命抱住温蓁的腰往后拖拽,厉声尖叫,“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是他把你从荒山上背回来的!是泽芜君和他救了我们!没有他们,你昨晚就死在那片林子里喂野兽了!你发的什么疯!你醒醒!”
温蓁被虞溪从孟瑶身上强行拽开,剧烈地喘息着,眼中那份癫狂的杀意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理智终于艰难回笼。她瞥了一眼地上蜷缩着、狼狈不堪却依旧隐忍不发的孟瑶,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又冰冷的笑意。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方才用力过猛而有些发痛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喘息的沙哑:“呵……好一出忍辱负重的戏码……孟公子,当真是个人物。”她微微倾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正慢慢挣扎起身的孟瑶,慢条斯理道:“在下不才,对占卜堪舆之术倒略知一二。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在下免费为孟公子算上一卦?权当是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孟瑶在聂怀桑的搀扶下勉力站起,他脸色苍白,颊侧红肿,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他动作缓慢而克制地用袖子擦去唇边的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温蓁,竟也露出一丝极淡、甚至有些探究意味的笑容:“有劳仙子好意。不过……”他微微摇头,“在下素来不信命理之说。命,握在自己手里。”
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笃定。
“哦?别急着下定论嘛。”温蓁向前逼近一步,无视了虞溪的拉扯和聂怀桑紧张的阻拦,目光如刀子般锐利地刮过孟瑶的脸庞,“我观孟公子面相,虽俊秀却隐含孤煞……想必少时困苦,定是将那世态炎凉尝了个遍?达官贵人之阶前折腰奉茶,怕是家常便饭,更少不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腌臜玩意随意凌辱吧?”她敏锐地捕捉到孟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僵硬,唇角的笑意更深,带着刻骨的恶意,“……啧,不过倒也真是幸甚,孟公子虽命运多舛,却有一位……好娘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