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蓁看得目瞪口呆。
聂怀桑冲她狡黠一笑:“答应你师兄们帮你解决个小麻烦,不用谢!”
温蓁哭笑不得:“谢了……不过其实……也算不上麻烦……”
“闷了就出来玩!”聂怀桑丢下一句,追着人群跑了。
温蓁望向窗外,魏无羡和江澄正隔着老远,咧着嘴冲她用力挥手。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驱散了些许烦躁——这就是被家人惦念的感觉。
被强拉出去的欧阳笙,只好认命地当了蹴鞠场的裁判,站在比分牌旁。温蓁从房间的小窗望出去,恰好能看到他有些无奈的身影。
目光再移远些,院外树影下,静静立着一道熟悉的素白身影。
她直觉这人可能是来找自己的。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刻,她被自己的奇怪想法吓了一跳,挥挥手驱赶掉这个想法。或许他只是路过?温蓁收回视线,从布包里翻出通行玉令和从课堂上带回来的课本。
玉令平平无奇,与普通蓝氏门生的无异。课本是《姑苏地理志》。
翻开课本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合上。
温蓁对着空气,迎风流下了两行不存在的、属于文盲的泪水。
把玉令和课本塞回布包,温蓁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透透气。刚站起身,眼尖地瞥见院墙外,那片洁白的衣角一闪而过。
他还没走?
既然没进来抓人,想必不是为抓犯禁而来。温蓁心头一动,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喂!下雨了……”魏无羡的喊声被甩在身后。
蓝曦臣从兰室议事归来,心绪沉沉。水行渊一事,蓝启仁力主抽干碧灵湖,根除后患。此法耗费巨大,且断绝水源无异于断绝彩衣镇生路。提议将其驱赶他处?姑苏蓝氏,终究做不出岐山温氏那般行径。商议无果,众人只得散去。
他信步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客室小院外。乌云如墨汁般从天边洇染过来,沉沉压下。院中少年们的喧闹声浪般涌来,蓝曦臣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一扇小窗吸引——窗内,少女正低头翻着一本薄册,时而蹙眉,时而叹气,神情专注又带着点不自知的懊恼,在喧闹的背景里,像一幅安静的画。
雨点悄然落下,冰凉地打在脸颊。蓝曦臣这才惊觉自己已在此驻足良久。院中的少年们似乎也察觉了雨意,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无人留意到院墙外这道沉默的白色身影。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悄然滑过心间。他站在这里,隐秘地期待着被发现,又矛盾地希望不被看见。这陌生的情绪让他微微一怔。
他压下心绪,转身欲走。
“泽芜君!”
一个清亮的声音穿透细密的雨丝传来。蓝曦臣脚步顿住,心头那点失落瞬间被另一种微妙的情绪取代。他转身,看着那个冒雨跑来的身影,雨水已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温姑娘。”
温蓁跑得微喘:“刚才……我们在院里玩闹,泽芜君都瞧见了?”她有些忐忑。
“碰巧路过,并非为巡查。”蓝曦臣温声道,目光扫过她微湿的肩头。
温蓁松了口气,自从冷泉那次,她就知道这位泽芜君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有着出人意料的宽容。“我瞧见泽芜君,才出来打个招呼。”她解释道,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蓝曦臣望着愈发阴沉的天色:“雨势渐密,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温蓁却不想回,她在附近找了块略干的石头坐下,抬头看着铅灰色的天幕,几滴冰凉的雨水砸在脸上:“离亥时还早呢,回去也是闷着。好久没去夜猎了,骨头都锈了。”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
蓝曦臣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发梢,沉默片刻,道:“云深不知处内无甚玩乐,彩衣镇倒是有趣。姑娘且再等两日,待我稍得空闲,便带你去彩衣镇……”他顿了顿,“……勘探碧灵湖地形。”
“泽芜君忙正事要紧,勘探地形有我和师兄们呢。”温蓁兴致不高,从袖袋里摸出那枚白玉令牌,双手递过去,“这通行玉令……还是还给泽芜君吧,放我这儿用处不大。”
蓝曦臣没有接,只是轻轻将她的手推了回去:“是我有求于姑娘,此令予你,出入方便些。”
“那我要是拿它干坏事呢?”温蓁故意问。
“此令仅能开启山门结界,别无他用。”蓝曦臣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好吧。”温蓁撇撇嘴,把玉令塞回袖袋,小声嘟囔,“那我就专挑晚上溜下山,守门弟子拦我,我就说是泽芜君特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