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进展。”欧阳笙在她身边坐下,语气带着点刻意放开的随意,“出来透透气。”
温蓁懒得看他,随手捡了块石子在地上胡乱划拉着,权当在演示那劳什子阵法,声音闷闷的:“灵力实在提不上来,就好好听学,当个满腹经纶的书篓子也不错。”
“那是自然。”欧阳笙应着,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前几日说的话……”
“欧阳兄!”温蓁“啪”地丢掉石子,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修仙之人,寿数绵长,男女之事何必急于一时?若你再提此事,”她站起身,用脚尖狠狠抹掉地上的划痕,“往后云梦的帖子,就不必再递了。” 她说完转身就往祠堂方向走,只想离他远点。这方寸天地,她只想自己待着。
欧阳笙沉默片刻,快步跟上,识趣地换了话题:“温姑娘大名蓁蓁,不知可有小字?”
“灼华。”温蓁头也不回,随口答道,“魏无羡取的。他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佩剑叫桃夭,小字干脆叫灼华,正好凑一套。师父师公觉得挺好,就这么叫了。”
“倒从未听魏公子他们唤过。”
“我不喜欢。”温蓁干脆道,“听着别扭。”
“原来如此。”欧阳笙从善如流,“那……阿蓁现在要去哪?”
“找泽芜君,商量点事。”温蓁脚步不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回走,迎面撞上一群人。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年眉目俊美,神情高傲,衣领袖口绣着耀眼的金星雪浪白牡丹——正是兰陵金氏的小公子金子轩。
温蓁一见他,原本烦躁的心情瞬间找到了出口。她完全可以装作没看见,但偏不!她扬起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老远就拔高了声音:“哟!金公子!别来无恙啊!”
金子轩对云梦江氏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但碍于礼数,勉强维持着客气:“许久不见,不知……”
“啊是是是!”温蓁夸张地一拍手,抢着说道,“我家师姐好得很!不劳金公子挂心!”
金子轩:“……?”
他俊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温蓁目的达成,笑容越发“真诚”,故意扬声道:“大姐夫!我们都可想你了!”——都想揍你一顿!
“谁是你姐夫!”金子轩瞬间破功,那点表面客气荡然无存,眉宇间满是厌恶,“温姑娘慎言!”
“叫没叫错,金公子心里门儿清!”温蓁笑嘻嘻地挥挥手,“走啦大姐夫,不用送!”
她拉着欧阳笙扬长而去,留下金子轩在原地脸色铁青。
“阿蓁,”欧阳笙有些无奈,“他刚才可没提你师姐……”
“我知道啊。”温蓁脚步轻快,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我就是故意戳他痛处。他看不上我师姐?我偏要把他们定亲的事嚷嚷得人尽皆知!反正,”她哼了一声,“他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娶我师姐。”
欧阳笙想了想,忽然道:“他这般人才,若被别家仙子瞧上了去抢……”
“抢?”温蓁脚步一顿,侧过头,眼神阴恻恻的,“哪家不要命的仙子敢来云梦抢人?我让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欧阳笙被她这眼神看得一凛,赶紧转移话题,目光瞥向远处:“你看那是谁?”
温蓁顺着望去,只见金子轩一行人正与一人见礼寒暄。那人被一株垂柳挡了大半身形,片刻后柳枝拂开,露出蓝曦臣清雅的身影。他怀中抱着一摞书卷,似是刚从藏书阁出来。
温蓁眼睛一亮:巧了!正找他呢!
两人上前见礼。温蓁开门见山:“泽芜君,今日未时,我们便出发?”
蓝曦臣面露歉意:“此次恐不能与温姑娘同行了。” 他腾出一只手,从腰间解下一枚温润的白玉令牌递过去,“此乃通行玉令,姑娘持此,出入行事会方便许多。”
温蓁有些发愣地接过玉牌——这么简单就拿到手了?感觉有点不真实。
蓝曦臣又将最上面一本薄薄的书册递给她:“此乃我闲暇时誊抄的一卷《清心经》,若姑娘不嫌弃……”
那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入耳,温蓁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推拒:“这……佛经放我这儿怕是要蒙尘,还是别……”
蓝曦臣微微一笑:“闲暇时,我可以教你诵读。”
“不劳烦泽芜君!”一旁的欧阳笙立刻接口,“回去我教阿蓁便是。”
温蓁瞪了欧阳笙一眼,飞快地将那本散发着淡淡墨香的经书推回蓝曦臣怀里:“多谢泽芜君!但还是不必了。”
三人别过。魏无羡已被江澄背去冷泉疗伤,温蓁不便跟去,便在冷泉外等着。之后随江澄回到兰室,特意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本以为蓝启仁会借机发作,谁知老先生只是面色不善地瞥了她一眼,竟未多言。魏无羡和江澄坐得远,旁边只有暂时不想搭理的欧阳笙,温蓁反倒难得地认真听了一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