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境遇真是令人始料不及。
谢棠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再次踏进这栋别墅。
说来也是可笑,十八年前她像垃圾一样被秦如海扔出去,如今,她竟被他毕恭毕敬地请回来。
在她的童年印象中,这栋别墅就像宫殿一样富丽堂皇,虽然有些年头了,但高大的门廊,精美的浮雕,依旧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奢华和气派。
厅内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尽显高贵气息,大理石地板光滑如镜,反射出华丽的吊灯和精致的壁画,让人感觉这不是家,而是一座艺术殿堂。
谢棠站在秦如海面前,冷漠地打量着没有感情却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秦如海。
秦如海紧绷着脸也在打量着她,她波澜不惊的目光让父权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也让他感到不适。
他是没想到,十几年不见,当初的毛头女孩完整继承了她母亲美而耐看的面容,眉宇气韵少了她母亲的温婉贤淑,多了一丝坚定与果敢。
他原以为她会谴责自己,为当年对她们的抛弃,为这十几年对她们的不闻不问。
可她没有,她没有问被邀请来这里的原因,也没骂他恨他,就只是那样居高临下地用那双宛如寒潭的眼睛看着他。
对于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这一点,秦如海可谓十分不悦,一想到自己将要提出的要求,他又不免心虚,可是……他也没办法了。
秦芜闯下的祸,楚家得罪不起,秦家兜不起。
“坐下说。”
谢棠拖了把椅子放在他对面,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坐下——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继续用平静的目光盯着秦如海的眼睛。
依旧不说话。
秦如海皱着眉,对她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很不悦,甚至觉得她冒犯了自己,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十几年没管过她,不好说她没家教,而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哦。”谢棠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说:“秦总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要是秦总想请我帮你打官司,我还挺乐于帮忙的,不过我的律师费可不便宜……”
秦如海被她一口一个秦总地叫着,气得脸色铁青,板着脸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
“是吗?”谢棠皱了下眉,然后又笑着说:“可能秦总贵人多忘事,从你不再支付我抚养费那一天开始,你就没资格做我父亲了。”
“你……”说到底是他理亏,他厚着脸皮云淡风轻地揭过这一页,“你不想认我做父亲是你的事情,但你怎么也否认不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我要你做的这个事情对你来说也不亏。”
“说说看?”谢棠从包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隔着缭绕的烟雾打量着秦如海的表情。
她知道秦如海没有抽烟的习惯,对二手烟更是深恶痛绝,当她看到他刻意忍着怒意不发作的脸色,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意。
秦如海起身开窗散了会儿味道,随后转身对她说:“你妈知道你抽烟吗?”
谢棠转了下椅子,正对着他,目光不耐地看着他,就像看陌生人一样冷漠,“秦总,我的时间很宝贵……”
秦如海感觉胸腔里有一团怒火,被他生生按耐住了,“秦家和楚家联姻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谢棠歪了下唇角,怎么可能不知道,娱乐八卦最喜欢这种豪门家族联姻的故事,总能把这种家族联姻的事情吹得天花乱坠。
三个月前,华颂集团的三公子楚颂和SK集团千金秦芜订婚了,听说光是一场订婚宴就花了上千万,场面盛大又张扬。
只是楚家家大业大,产业遍布海内外,市值高达万亿,正值如日中天,他们是怎么看上秦家的?实在令人费解。
当然秦家SK集团也不差,是她爷爷秦永新在80年代白手起家一点点做起来的,如今拥有覆盖及通达世界的数字信息基础设施和全球客户服务体系,只是到了秦如海手上,SK集团每年都在走下坡路。
“这门亲事本来是给秦芜定下的,可是……”秦如海一想起那位表面乖巧听话实则叛逆又特别有想法的女儿,叹了口气,“她现在没办法和楚颂结婚,我想让你回秦家,作为秦家的女儿嫁给楚颂。”
谢棠看着秦如海,即便已近半百,依旧儒雅好看,可惜这人又坏又缺德。
他的坏和缺德全给了她和她妈妈,说他是衣冠禽兽,简直就是在他脸上贴金。
谢棠冷笑道:“秦总,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