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殊在听到元忱说出那四个字的时候,眼神一冷。
元忱的笑意还在嘴角,就被魏殊掐住脖子按在了桌子上。
魏殊眼前出现了那个身居高位的元忱,那冰冷的眼神,漠视一切的冷血,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
景成元年。
魏殊已经下狱,他无数次复盘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最终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头绪。
魏殊只能认清了自己众叛亲离的事实。
也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元忱孤身前来。
幽暗的地牢里,魏殊背对着牢门,看着地牢窗户透出的一点四方的天。
一身玄色龙袍的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个他从前一直要仰视的老师。
元忱其实有很多想问的,但最后他只问出了一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元微的身份?”
魏殊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相当狼狈,虽然没有人敢对他用刑,但是内心的折磨让他夜夜难眠,早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你说啊!”元忱因为他的不回应而不复冷静。
“你到底为什么瞒着我?你将他保护得那么好,是怕谁伤害他?”
“你就没有想过他的存在,有一天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竭尽心力为他筹谋,是防备的谁?!”
“老师……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元忱胸口剧烈起伏。
“还是……在你眼里,从来都是他比我重要?”
魏殊还是那样,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元忱蹲下身,靠近了魏殊。
他看着他的背影,明明魏殊已经成为阶下囚,任他磋磨,他还是执着地想要求个答案。
“老师,你从前有没有想过……哪怕是一瞬……想过,让他取代我?”
回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
“啊?!”元忱眼神几近癫狂。
“魏殊你说话啊!”
伸手捶在牢门上,元忱的疯狂得不到魏殊的一点回应。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不再并肩站在一起,他们会互相攻讦,他们会吵得面红耳赤,魏殊错在从来没有将他当作帝王,而元忱错在他想要的比魏殊给的要多得多。
他永远适应不了魏殊对他的冷漠。
“好好好。”
元忱放弃地起身,眼神泛出冷意,“那就让我看看,元微会为你做到哪一步吧……”
魏殊终于转头看向他。
“你想干什么?”
元忱看到魏殊终于愿意理他,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老师终于愿意理我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魏殊起身紧盯着眼前人,他早就不是他记忆中的赤忱纯良。
“看来真是元微比较好用啊。”
“你什么都有了,就不能放过他?!”
“老师还在担心别人,怎么不为自己求一求?”
“元忱,他是你血脉至亲!”
两个人的答非所问止于这句话。
元忱眼神泛着冰冷,“你难道不知道,元氏一族祖传的冷血无情?”
“你要干什么?”
魏殊还是问出这句话。
“我要干什么?”
元忱上前,直视着魏殊的眼睛。
“我要他的命……”
……
魏殊困在回忆里,手下渐渐用力。
元忱的脸色由红转白,一开始还极力挣扎,却发现在魏殊的手里他没有一点反抗之力。
元忱可以摔碎酒杯,叫来外面的枭卫,可是他在迟疑。
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落,不知是不是生理性的。
元忱想看看魏殊想杀他的心到底有多坚定。
魏殊的手被凉意沾湿,他看着满脸泪痕的元忱,终于回过神,触电一样放开了自己的手。
“咳咳!”元忱一句话都说不出,大量空气的突然涌入,让他止不住咳嗽。
魏殊想要帮他,却又想到自己是罪魁祸首,伸出的手还是停下了。
元忱却是误会了,以为他伸出又停止的手是厌恶自己。
他扶着桌子的边缘,终于顺过气。
“你真想杀了我?”
元忱捂着自己的脖子,双眼通红。
魏殊回避了他的问题。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元忱不会忘记刚刚魏殊看他的眼神,满是厌憎。
他的心像是被钝刀子划了一道,血肉模糊地疼。
元忱靠在桌子上,身前就是魏殊,但是魏殊的眼神却始终不与他对上。
“你说啊,你为什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