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宕老老实实跪地请罪,打工人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老板气头上,越是要当老实人。
顶撞?不存在的。
只要还想在老板手底下混得好,就得学着当孙子。
这可是掌管着假期和工资的决定性人物啊!
至于经验从何而来,别问,问就是前世老板太狗了,季宕又恰好太穷了。
“属下失职,请少爷责罚!”
萧铭辞冷哼一声:“罚了,然后接着犯,对吧。”
这话可不能接,季宕老老实实低头:“不敢。”
萧铭辞:去你的不敢。
这天底下就没你季宕不敢的事!
萧铭辞一口牙恨不得当场咬碎,可谁让有些话只能咽进肚子里,一旦说出来就是了不得的祸患呢。
于是萧铭辞深吸一口气,道:“为何回去?”
季宕沉默了一息,瞬答:“去偷懒。”
萧铭辞:“……继续。”
季宕思索着狡辩理由,半是推脱半是真诚:“属下,今日没有排班。”
萧铭辞:?
季宕:“所以按照工作安排,今日本该没有属下的职务,是加班。”
萧铭辞:……
季宕:“少爷,属下实力有限,辜负了少爷重任,加班过头身心憔悴,于是去讨了杯茶偷懒放松。”
什么叫一本正经说瞎话?
萧铭辞反正是见识了。
只听一声冷笑:“狗屁的加班。”
看把少爷气得,脏话都开始往外蹦了。
“偷懒你不回馆舍,不去客栈,不找个红袖添香,你去那白落生旁边讨茶喝?”萧铭辞声音拔高了一度,“本少爷是没赐你茶水吗?用得着喝他白落生的!”
“少爷恩赐,属下三生有幸……”
“你他妈闭嘴!”萧铭辞不允许他插嘴,“你就直说,要不是秋生去找你,你还要在姓白的那里待多久!”
“难道你今天还没威风够吗!”
“萧二十四,你是我的暗卫,不是他白落生的暗卫!”
最重要的是,他刚跟白落生闹了别扭,结果季宕转头就奔着白落生说笑去了?
凭什么!他堂堂青州萧家七少爷,就那么比不过一个姓白的商贾吗!
谈判桌上不让他冲白落生发脾气,他暂且忍了,凭什么事后他的暗卫还要贴到白落生那边!
他不是都顺着季宕的性子办了吗?怎么还往外跑!
凭什么!!!
萧铭辞最恨看不起他的人,但有些轻视是主观的,有些轻视却是客观的,就像季宕一声不吭奔着他的死对头而去,何尝不是在打他这少爷的脸,彰显他这个主子的无能。
萧铭辞很想借机把季宕整治一顿,但问题是,他不敢。
他不知道眼前的季宕和以往比起来究竟是真是假,说是暗卫却做着完全不似暗卫的事,在赌场更是让他回忆起了从前的阴影,万一这家伙是装的怎么办?
萧铭辞怕就怕季宕在耍他玩,最后再翻过篇来嘲笑他是个蠢货。
少爷可受不得这刺激。
“少爷息怒。”
等到萧铭辞发泄完,跌坐回座椅上,受着秋生给他揉肩,季宕这才缓缓抬起头。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永不熄灭的灯火。
“是属下斗胆,少爷,属下也是想帮您行方便。”
季宕嘴皮子开始发功,妙语连珠不许旁人插嘴:“您今日从那白落生手里抢了金银份额,属下担心白落生记恨在心筹谋不轨,于是便前去试探。”
“赌场一事,属下并未有心耍威风,白落生在一楼布满了便装打手,若是稍有不测,便会暴起伤人,属下身为少爷暗卫,自当尽心竭力保卫少爷的安危。”
“折返之后,属下试探了一番白落生,发现他是个妙人,便生了结交的心思,出门在外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仇人,白落生有意投诚,属下自然也要为少爷分忧,帮您收服了他。”
“您若不信,可随属下一同去找白落生问话,他仰仗少爷落足青州,自然会对您百依百顺。”
“属下如是要背叛主子,便不会等在窗前,叫秋生也看见属下与白落生在一起,属下光明磊落,少爷若要罚,也请明辨属下的一片真心。”
说完,季宕又垂下了他的头,好像刚才认真反驳的不是他,好像萧二十四真的一直在恭恭敬敬请罪一样。
萧铭辞:“……”
沉默。
非常持久的沉默。
秋生给少爷揉肩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卡住了,更别提当事人萧铭辞的内心有多么震撼。
啊?季宕在说什么?
他好像真的是为了我着想?
萧七少爷不明觉厉,自动解锁了战术后仰的技能。
“咳。”最后,还是少爷的一声轻咳打破了寂静,被唤回心神的秋生也迅速投入到捏肩的重任之中。
“你说的,都是真的?”萧铭辞脾气肉眼可见地消减。
“千真万确。”季宕重声言道。
身为暗卫自然要处处为主子着想,但是吧,这个着想学问就大了。
他总不能把少爷气得够呛,最后再说——少爷,我这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