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为公,私为私,二者她分得很清,也怕自己一旦越过那条线后会变得得寸进尺,贪心不足蛇吞象。
端着托盘刚打算推开门,提着一桶水回来的小毛说道:“前面掌柜的让我收拾出了一间新的空房给你们居住,还说,这样你们两姐弟也不用再挤在一间小屋子里。”
“多谢。”伸出的手收回,不经意间碰到门扉。
来到另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推门进去,正见到拿着一块抹布擦拭桌椅的陈渡,怪嗔地将托盘放下,搀扶他坐下:“你的身体还不爽利,起来做什么。”
“我只是来了那个,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他前面睡过一觉后,已经觉得身体好了很多,她怎么就将他当成易碎的瓷娃娃看待。
明明之前在他来月癸的时候,还试图强迫过他。
“男孩子来了月癸理应要好好休息,要不然老了,身体容易留下很多病根,知道吗。”曲檀将白粥和小咸菜,酸豇豆,一颗水煮蛋放在他面前,“我给你熬了点白粥,你睡了一天了,哪怕再没有胃口,多多少少也要吃点。”
“嗯。”小脸蛋悄悄染桃红的陈渡也没有扭捏地接过。
鸡蛋和白粥耶,这是他以前只敢在睡着后才会偷偷梦到的美食,谁知道现在会离他那么近。
“前面掌柜给了我一床厚实的棉被和被褥,这样你睡起来也能舒服一点。”因为她来生理期的时候都会手脚发寒,冷得就像是一块冰。
“啊,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嘴巴虽在埋怨,心里却甜得像吞了蜜。
将喝到一半的粥放下,尖尖的小脸蛋蹭了蹭柔软蓬松的棉被,暖和得像是拥抱太阳,人也有种踩在云端上的不真实感。
“为你花的钱怎么能叫花钱,你的肚子现在好点了吗?”铺好床的曲檀丝毫不觉得她这句话说得有多令人浮想联翩。
“好点了。”这人怎么一直提这件事,简直讨厌死人。
还有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张嘴闭嘴将男人的污秽事挂在嘴边,也不嫌沾了霉运。
吃饱后,前面睡了许久的陈渡觉得肚子稍微好受点了,又见她迟迟未归,难免担忧地推门出去。
在看见放在床边的新衣服,粗糙的指腹一抚摸,谁料勾起了几根丝线。
想到之前在街上,无意间瞥见那些公子们的手,两相对比之下他的手确实干燥皲裂如老树皮,顿时自卑地将脑袋垂下盯着破了洞的草鞋。
女人都喜欢玉指素臂,手如柔荑,颜如舜华的男子,哪里像他的又粗糙又难看,人长得也难看。
刚准备推门出去,门扉恰好被外力推开。
四目相对间,少年脸颊泛红地低下头不敢看她,手指揪着衣袂:“曲姐姐,今天来吃饭的人是不是很多啊。”
要不是他的身子还不爽利,早就跳下床帮忙去了。
“还好。”刚洗完澡的曲檀抱着一张草席,摊开放在地上,忽然想到什么,抬眸望向他,“过几天你回小桃村的时候,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因为其他人她信不过。
“你说。”虽然现在的他很不想走也是真。
“帮我带点东西给我娘爹,告诉他们我再赚一点钱就回来,让他们不用担心我。”她那天只留下几个字就走了,想到曲母曲父目不识丁肯定看不清她写的是什么,指不定现在有多担心。
“你不回去吗?”少年茫然地抬起头,一根呆毛跟着翘起。
“我怎么会不回去,我只是想要再多赚点钱,最近店里人手不够,掌柜的也不一定能放我离开。”掌柜要靠她赚钱,她也要靠掌柜给她钱。
逐利是商人本性,亘古至今都不会有所变化。
陈渡瘪了瘪嘴:“好吧,不过你晚点和我一起去买,要不然我不知道买什么。”语气里藏着一丝连他都未发现的落寞。
曲檀本来打算将银子交给他,让他到覃宁镇上购买,不过转念一想,他的身上要是突然多了那么多钱,难免不会被一些心怀不轨之辈盯上,污蔑。
遂点头应下,回了个:“好。”
“我们现在换了新的房间和大床了,睡起来肯定不会像昨晚上那么挤。”陈渡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厚实得像云朵的棉被。
望着干净整洁的室内,摆放在枕边的新衣服,肚里传来的熨帖感,总觉得这一切都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