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行李箱站起来,看着周静怡犹豫了下,问:“阿姨,你可以给我一些生活费?”
夏醒棉很少听见哥哥向妈妈要钱,总觉得像哥哥这么优秀的人,钱都应该是塞到他手里,不用他自己张口去要的。
周静怡稍微顿了顿,立刻说:“当然可以。”
说着她回屋取了手机,问夏书岐:“你需要多少?”
夏书岐说:“都行。”
周静怡说:“那我给你转两千,要不三千吧。”
夏书岐:“两千就够了。”
夏醒棉尽量降低自己此时的存在感,或许是因为她性格敏感,但是她在想,因为妈妈不是哥哥的亲生母亲,所以哥哥在要钱的时候,不会像她一样心安理得的直接要。
哥哥的语气中带了她从来没有歉疚感,而他又从小都是一个优秀又骄傲的人。
周静怡转了三千块钱给夏书岐,夏书岐拿手机接收:“我收到了,谢谢阿姨。”
周静怡说:“谢什么。”
周静怡收到电话,夏明远开车回来了,送夏书岐去机场。
夏醒棉周末在家没事,跟着爸爸哥哥一起去机场,直到看着夏书岐进了安检。
回家时周静怡在等他们两个回来吃饭,饭桌上周静怡把夏明远给说了:“你给书岐的生活费是不是给少了?”
她说:“他打小要不是手头真没钱了,从来都不会向我开口。”
这话把夏明远问蒙了,他说:“他的生活费不一直都是你给吗?我也没给过啊。”
“怎么就我给了他?”,周静怡把筷子放下来,“从去年十月份开始,不一直都是你给了吗?”
“就那一次,十一要跟朋友要去做团建活动要钱,我就顺带着把生活费一起给了”,夏明远:“之后我就没再给过了啊。”
听完这话周静怡说:“糟了,我还以为从那以后就你给他生活费了,我就没再给过了。那他上学期都是靠什么生活的?”
夏明远放下筷子:“这孩子,没人给他钱了怎么就不主动开口要呢。”
周静怡的情绪一下就上来了,数落夏明远:“上次的事情你也不说清楚,我以为以后就都是你给了,你这事情办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后妈的连生活费都不给人家。他从小自尊心强,这次跟我开口说不定心里想了多少。”
“你别多想”,夏明远见周静怡发了脾气安慰说:“没人那么会以为你。他应该是手里之前攒了点钱,省着花也够了,要是这没了会管我要的,不能苦了他。”
周静怡:“他能有多少钱,他一个学期都没要过!”
说完周静怡就离桌回了卧室,连饭都不吃了。
夏明远叹口气,告诉还在饭桌上的夏醒棉,说:“你吃你的。”
说完他自己也回卧室,去找周静怡了。
夏醒棉手里握着筷子也没了胃口,坐了一会儿,她把没怎么动的菜送回厨房,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里,把用过的筷子和勺放在洗水池里,用洗洁精刷洗干净。
站在厨房里,透过厨房的窗户刚好能够看到小区花园里的一角。冬天快要过去,小区里的雪已经快要化了。她依稀记得曾经有一次阿姨来看哥哥,就在楼下等他。哥哥下楼了,但是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阿姨带了很多礼物想要递给他,哥哥手揣在兜里却不接。那时候他已经十六七岁,个子很高了。见面一共没有多长时间,阿姨就回去了,留下哥哥一个人,还有脚边被放在那儿的好些个礼物盒。
那时候她是在卧室里透过窗户向外看,昏黄的路灯照在哥哥的眉眼间。那时候夏醒棉就知道,哥哥的脾气倔,自尊心也强,因为他即便是哭的时候,也是在他妈妈走后,背着人哭的。
回到卧室,夏醒棉用手机给哥哥发了一条消息,她打磨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没有提和任何与钱相关的事情,只是告诉他:
【哥,你刚走,我就想你了】
【我会好好学习的,争取下次你开学的时候和你一起去学校,你一个人在路上就不会无聊了】
夏书岐没回,这个时间他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夏醒棉:【一路平安】
……
第二天早上夏醒棉背着书包去学校,从校门口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刚跑了没一段,帽子被人从后拉了一把,卡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回头发现陆掖站她身边,手里正揪着她的衣服帽子。
陆掖问她:“跑这么快干什么?”
夏醒棉:“快上自习了。”
陆掖:“还有十五分钟呢,这么点路,乌龟也爬过去了。”
夏醒棉甩了一下脑袋,挡开他的手,拉了拉帽子。
陆掖问:“早饭给我带了吗?”
夏醒棉:“书包里。”
陆掖松开她的帽子,拽她的书包,拉得夏醒棉直接往后蹬了一步。她感受到陆掖把书包的拉链拉开,边拉开边问她:“包子什么馅儿的?”
夏醒棉故意夸张地说:“巧克力馅儿的。”
陆掖:“你是故意包了来毒我的?”
夏醒棉:“不是我包的,我妈包的。”
陆掖:“你猜我信不信,你妈闲得没事包巧克力馅儿的包子来毒我?她又不认识我。”
夏醒棉的书包里装着两份早饭,陆掖的声音像是突然炸了毛:“你还给谁带了?”
夏醒棉:“还有一份是我的。”
陆掖“哦”了一声。
陆掖把两份早饭都拿出来,把她书包拉链拉好。边往前走边递给她一份,说:“这份给你。”
他明显是挑过的,夏醒棉接过来看了一下,问:“你的那个是包子更大吗?”
“把我当什么人了?”,陆掖:“你手里的那份更热乎。”
他又说:“穿的衣服跟纸糊的似的。”
之前她感冒的时候,他就说过她的衣服是纸糊的。夏醒棉还嘴:“你的衣服才是纸糊的,你整个人都是纸糊的。”
陆掖:“嗯,我是纸做的,你是肉做的。”
“……”
她想打人。
两个人并排往教学楼走,夏醒棉故意步子走得很快,但陆掖可能是因为腿长,正常的速度就和她差不多。
晨时的阳光洒在操场上,带着最有希望的明亮。
陆掖看眼袋子里的鸡蛋,包子和牛奶,问她:“夏醒棉,你这次对我好,还有别的企图吗?”
夏醒棉回头伸手就去捞包子,说:“不吃就还我。”
陆掖手提了下袋子,轻易的高过她的头顶,他知道答案了。人笑了,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就是纯对我好了。”
夏醒棉的头发有刘海儿,被他揉了几下揉乱了,这回她变成了炸毛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