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文寻了大夫来看,没什么大事,只是因为思虑过多,且加上吹风受了些风寒,只开上几副药,调养个几日便就能痊愈。
小厨房里。
侍女芸芸陪着自家姑娘,守在此处看煮着药汤,这些事情,原本是不需要宋清栀亲历亲为,但她还是同下人要过了这差事,亲自看着火候,亲手为裴玠煮药。
从上次在书房被裴玠婉拒之后,她有好几日没再敢主动去寻他,清栀心里的确有些失落,她的裴郎这般芝兰玉树,皎皎君子,她自是很想走进他的心间。
但这几日,她已经渐渐想通,这种男女之事,急是急不来的。
而且许夫人早就同她说过,裴郎的性子很冷,总不可能世上什么事,都能顺着她的心思来。
前几日,她和芸芸在庭院闲逛的时候,就听到裴玠的压抑咳嗽声,却不想昨日里突然发起了热来。
在裴府住下的这些日子,他们待她都很好,所以,清栀也想力所能及的为他们做些事。
置于火上的陶罐,在药汤被煮沸后,“咕噜噜”的发出鸣音,紧跟着药汤扑了少些出来,清栀手捻湿布,轻拎起药罐放于案桌一侧。
随后,她捻着湿布轻揭起盖子,浓郁的药味裹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是要再煮上一会儿。”清栀倾下身子,细嗅了下,随后轻声说道。
“这火看着有些大。”
芸芸说着,手执起一旁的铁钳,从火炉里夹出了一两块木炭。
而另一侧,裴玠的厢房之中。
“母亲,我只是吹了些风受了凉......你不用总是这般过来看我,我也不是个小孩子了。”生了病的裴玠,不愿一直躺着休息,他强起了身,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他正吩咐人拿来书册之时,许清文刚好就过来了,自是也听到了他刚才的言语。
“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孩子了,那你就别让我担心,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着了凉呢,大夫说你是思量过多,且加上吹冷风的缘故,你一门心思都在读书上面,我思来想去,也只剩下这个......你将功名之事看的太重,比起旁人,你在读书方面已十分有天赋了,你不用把自己活得这般累。”
听到这话,裴玠轻垂了下眼眸,视线随意的投向一旁,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轻声道,“母亲,玠儿明白了。”
裴玠听着自己这样对许清文解释,而真正的原因,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但这种令人羞愧之事,裴玠是怎么都不会让旁人知道的,即便是他的母亲。
“知道就好,你虽然还很年轻,但也要注意些身子。”
许清文看他有些憔悴消瘦的面容,她轻叹了口气,小声的同他说道。
想起刚才进来厢房前听到的话,许清文又微微侧过身来,沉着嗓音命令道,“这几日,就不要再拿书给你家公子瞧了,若是他再看书,你尽管过来告知我。”
“是,小的明白。”
随从余光中瞥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对方没有给与提示,他随后恭声回道。
似是想起什么,许清文接下来又道,“这两日的几副药喝了之后,身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了一些。”
“嗯,身子已经没那么热了。”
“因为你生病这事,清栀这两日也受累了,你这几次喝的药汤,都是她为你熬的......待你身子好了些后,可再不许对人这般冷淡了。”
只要一想起那日行经书房窗外时,她听到室内裴玠的所言之语,许清文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清栀这多好的一个姑娘,她可不愿见着裴玠,待人家总是冷冰冰的一副姿态。
“这些事,其实不用她来做的.......”
“是啊,不过她来的这么些日子,你应能察觉的到,清栀她性子多少有几分敏感,有时候让她做些事也好。而且这些事情,她都是背着我们来做的,想来从没有打算让我们知道,这姑娘一方面没有起邀功的心思,另一方面约莫也是不想让你为难。”
听了这话,榻上的男子目光失神的落在绣着喜鹊登枝纹饰的薄毯上,似沉入了什么思绪之中。
厢房内静默了下来,耳畔边,只有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沙沙”发出的声响。
似只过了片刻,又仿若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裴玠淡淡的回了声,“母亲,我知道了”。
......
就在这同一时刻,江府,嘉宁姑娘的厢房之中。
春雨延绵下了数日,到了今日,终于放晴,窗外的那几丛芭蕉的宽叶愈发绿意生机。
“你今日怎得空来了我这里?”
江嘉宁接过侍女送来的茶盏,轻轻的搁在红漆小桌上,她看向站在窗边的少女,语含笑音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