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裘慢慢关上后院的大门。
车轱辘的声音渐行渐远。
她靠在门上,黑眸融入漆黑的夜色。
黑夜中,谢隐舟靠在墙角,静静地望着那道身影。
...
次日,蜂拥而至的大夫挤满沈亦安的卧房,全府上下皆因沈亦安中毒而忙的不可开交。
沈裘提着裙角,大步跨进拥挤的卧房,着急的冲到床边:“阿姐,阿姐如何了?”
四五个大夫围在床边,床边的大夫对着沈戈端的背影摇了摇头,沉重的退到后面。
沈裘透过人堆,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昨日脖子上的红痕早已褪去,只有中毒留下的青紫色唇瓣,她不着痕迹的勾唇。
沈戈端蹲下身,手拂过沈亦安额上的碎发,沧桑道:“你阿姐,中毒了。”
沈裘慌乱道:“阿姐怎会突然中毒,可知所中何毒?”
大夫在旁解释道:“大姑娘所中之毒,是一种花毒,这段时间大姑娘与树人无异,需每日灌食汤药,至少半年才有转还可能。”
沈裘眼眶湿润,哑声道:“怎会如此?阿姐一向爱花。”她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昨日阿姐浑身起疹,是因为一个随身的香囊,难道是这香囊让阿姐变成这般模样?”
大夫解释道:“老夫方才已经看过,那香囊只是有让大姑娘过敏之物,不会让大姑娘中此毒。”
沈戈端将沈亦安的手轻轻放入薄被中,慢慢转过头,看着沈裘。
沈裘站定在门口,应上他的目光,一颗泪从眼边滑落,慢慢的摇了摇头:“阿爹,莫不是连这个也要怀疑我...可我当真没有...”
沈戈端看着旁边的曹总管,缄默不言。
李总管会意:“姑娘,烦请移步门外说话。”
沈裘看了一眼沈戈端,心中冷笑一声,退身到门外。
李总管走到门外,两手将门关上,退后两步与沈裘保持一定距离后道:“二姑娘,烦请随老奴移步后院。”
沈裘问道:“不知有何事?”
李总管抬手示意她往前走:“姑娘去了便明白了。”
沈裘点了点头,抬步走上长廊,余光朝后眯了眯眼。
....
后院里,一个身着黑袍的面具人慢慢转过身来,与李总管对视了一眼,随后朝沈裘行礼道:“这便是沈府二姑娘吧。”
沈裘正欲点头,一道身影从石椅上站了起来,扇着扇子走过来:“沈裘,你这摆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
李总管蹙眉,朝左右两个侍从看了一眼,随着向前拱手道:“竟不知萧先生也在此。”
萧豪扇着扇子,无所谓道:“不打紧,我看门口没人守着,便自己进来了。”他关上扇子指了指后院的那堆东西,和几个穿着奇奇怪怪不太正经的人,“那帮人是做什么的?”
李总管看着地面眼睛转了转,抬头笑道:“近来朝中不太平,京中不少人家都请了大师来家中做法事祈福,我家老爷也是为此。”
萧豪深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原是为此,那便开始吧,我也正好瞧上一瞧。”
李总管面露难色:“这...”他看向旁边的面具人,点了点头:“行吧,大师且先开始吧。”
大师看了一眼沈裘,朝李总管拱手道:“可是...”
李总管道:“大师,开始吧。”
大师只好点点头。
沈裘随萧豪一起坐到了石椅上,笑道:“先生也信这些?”
萧豪收起扇子,扇骨点着眉心:“信则有,不信则无。”
沈裘端手,看向他:“那先生是信,还是不信。”
萧豪用扇骨敲了敲他的脑袋:“自是不信,若是人人都信这些,那功名利禄比什么?比谁给庙里的香烧的高吗?”
沈裘忍不住笑出声。
萧豪打开扇子,掩面扇了扇,得意道:“我这满腹才学可不是求神拜佛拜来的。”
沈裘曲指拖脸,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先生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自是日夜勤恳。”
“非也。”萧豪喝了口水,镇定道,“我是天赋使然,与你们寻常人不同。”
沈裘半掌盖住脸,深吸了一口气,憋住了想反驳的话头。
萧豪起身,啪的一声起开半扇,得意样样道:“不过你也不必难过,你的天赋虽不如我,努力也就那样,但在为师的帮助下,定能有所长进。”他摊开手,指尖往回勾了勾,“你手上的伤如何了,给我看看。”
沈裘将裹着麻布的手放到脸前,嘴角慢慢勾起,慢慢道,“抱歉先生,还未好全。”
“来,让我仔细看看。”萧豪道。
沈裘防备的将手缩了回来:“先生勿怪,我自幼体弱,恢复的要慢些。”
萧豪往旁边做法事那边看了一眼,见那边的人没将注意放过来,将扇子收回袖中,朝她走过去,“且让我看看,到底伤的如何。”未料想脚下一绊,往前倒去。
“嗯?”意料中的痛感没出现,他慢慢睁开眼,发现一人将他拽了起来,正欲开口道谢,下一秒那只手松开,任由其摔向了另一边,啪的一声,脸着地。
谢隐舟拍了拍手,淡淡道:“姑娘没事吧。”
萧豪拳心抵着地面,满脸黑气的从地上爬起来。
沈裘往萧豪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咳了一声道,“没...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