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还,该叫,家政,换床单,”郁棘耷拉起眼皮,盯着他,“但是,家政,被我,干得,动不了,怎么办?”
“放屁!”仇跃证明似的跳下床,龇牙咧嘴地把郁棘也拽起来,“洗澡换床单一条龙了,还要干什么?”
“逗你呢,”郁棘松松胳膊,一鼓作气把仇跃抱起来,“我又,不是,没有手。”
三楼衣帽间里还有个小浴室,郁棘跟仇跃一块儿洗完澡,怕仇跃争,迅速飞奔出去把床上用品换了个遍,才搂着仇跃一块儿回去。
到卧室门口,仇跃却忽然停下脚步。
“我睡地毯吧。”他说。
“什么?”郁棘双手环在仇跃胸前,树袋熊一样紧紧扒着人不放,“新婚,之夜,你竟然,要我,独守,空房?”
“这都什么跟什么,”仇跃被他扒得没了脾气,“一块睡一块睡。”
郁棘满意地冲他后脖子咬了一口,一路叼到床边,被仇跃肘击两下小腹才松口。
“你又得狂犬病了?”仇跃疼得倒吸气,被咬那块光摸着就知道牙印特深。
“这是,标记,”郁棘推着他倒在床上,嘴上还蔫儿坏,“ABO。”
“没听过,我就知道ABC,”仇跃调整好睡姿,又把郁棘摆正,“标记又是什么玩意儿?小猫小狗撒尿?”
“啧,”郁棘顿时感觉嘴边的脖子不香了,“你这,也太,糙了。”
“瞧瞧,瞧瞧,拔吊无情的男人,”仇跃对上他的戏,“刚才还说这叫野呢。”
郁棘讪讪一笑,又朝着牙印亲了一口,“就喜欢,糙的。”
“希望您下次被糙人干的时候也这么说。”仇跃不服输地咬了回去。
郁棘忍着让他咬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牙印,虽然觉得这人虎牙咬得太疼,十分不公平,但还是秉承着多一炮不如少一炮的原则,拿头顶着仇跃的嘴,“睡吧,睡吧。”
“行,”仇跃呼噜呼噜他毛,“晚安。”
“晚安,”郁棘忽然抬头亲了他一口,“男朋友。”
仇跃愣了愣,眼神有些躲闪,嘴里炒菜似的烫过一溜字儿:“晚安男朋友。”
“我,聋了。”郁棘歪头看他。
“晚、安、男、朋、友,”仇跃硬着头皮字正腔圆地念出来,“要不要我给你跳段晚安大小姐?”
“滚蛋!”郁棘鸡蛋撞鸡蛋似的拿头往他下巴上一磕,“氛围,全让你,破坏了。”
“快睡。”他手动关紧仇跃的眼鼻嘴。
郁棘专门挑的歌单时间刚刚好,温存了那么两首就自动播放结束,这会儿卧室里瞬间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这一天实在惊心动魄又劳心费神,郁棘没一会儿就窝在仇跃怀里睡着了。
仇跃闭着眼,一动不动,清醒得很。
郁棘今天兴奋得不正常了。
他爸到底是个什么货?怎么每次回家再回来都把人弄得到处不对劲?
仇跃没朋友,自己爹也是个成天喝酒家暴的主,最后都把自己喝死了,实在没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听那天电话里的冷酷声音,估计就是个不是好鸟的衣冠禽兽。
仇跃还搜了搜姓郁的名人,要么就不在本市,要么就跟郁棘长得天差地别,到现在也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碰。
不然下次郁棘回家,他也学学禽兽搞跟踪?
仇跃脑子里又播起小贼的跟踪教程,睁眼到天亮。
今晚之前,他一直觉得郁棘睡相应该挺好,毕竟能裹睡袋里在树枝上躺一夜。
结果这人手脚一点儿不安分,逮着个热源就往上凑,仇跃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把勒在他脖子上的手强行扒拉开,结果没过两分钟,郁棘再次带着他的无情铁钳卷土重来。
睡醒后第一个动作还是咬在仇跃肩膀上。
“属狗的吧你!"仇跃猛地把人推开。
“属羊,”郁棘刚睁眼,立刻被仇跃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吸引,“你没睡吗?”
“睡不着,”仇跃摆摆手,“没事儿,我这人就这毛病,太舒服的床我睡不着。”
“放屁,”郁棘拿脚把他腿扒拉开,“我看你头一夜在我蛋底下睡挺香。”
“咱能别提这茬吗,”仇跃心虚地擦擦鼻尖,“我看你猫就这么睡的。”
“你是猫吗?你这——么大一只,”郁棘胳膊拉长到极限,“你对自己个头有点自知之明!”
“谁一开始把我当成桥洞里的流浪猫了?”仇跃把他脚踹回去,“你对自己眼神有点自知之明吧。”
“啧,”郁棘自知理亏,顾左右而亲仇跃,“不争了,早安男朋友。”
经过一整夜的锤炼,仇跃已经不是昨夜害羞的仇跃。
没脸没皮的仇跃右眉一挑,认真地亲回去,“早安,郁棘。”
“快做饭去。”郁棘把人踹下床。
警长被放出来的时候一脸幽怨,老鼠都不爱玩了,逮着仇跃小腿就打,郁棘无奈把两猫强行隔离,抱着警长跑的远远的,才想起来他下楼是想拿手机。
刚打开机,屏幕上就不出所料地通红一片。
郁棘边刷牙边翻了翻,未接电话一大堆,主要是林海秘书的,萧丛问了嘴回家怎么没跟妈妈打声招呼就又走了,剩下就是姥姥的长语音和顾斯锐的表情包轰炸。
连姥姥都惊动了……郁棘查了查林海给他的几张卡,果不其然,全部冻结。
红点太多了,虽然他强迫症到连服务号都得点进去把未读全消掉,但这会儿红点跟海藻污染一样一股脑地浮在海面,郁棘连看都不想看,切了小号就扔回柜子。
等洗漱完,他趁警长没来,直接溜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仇跃。
“你昨天真应该打劫一下我,”郁棘贴着他耳边说,“我爸把我卡停了。”
“包养不了我了?”仇跃乐呵呵地打鸡蛋。
“啧,我又不是只有我爸的卡。”郁棘看着碗里澄黄的液体一圈圈泛起泡沫,有种安定的眩晕感。
“还有谁?”仇跃拿碗边刮刮筷子,又开始切西红柿。
“我妈,姥姥,小姨,”郁棘在他背后掰着指头数,“表姑,三舅姥爷,大爷爷……”
“啧,”仇跃放下刀,拿沾满红色汁水的手蹭在郁棘脸上,“满嘴跑什么火车,你大爷爷在这呢。”
郁棘却没躲,不要脸地舔过去。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洁癖少爷的人设?”仇跃按得更深。
“少爷都没了,要什么洁癖,”郁棘含混不清地说,“不过你放心,家政工资我还是开得起的。”
“家政要罢工了,”仇跃捏着他舌尖往外拽,“郁老板会自己炒吗?”
郁棘鼻尖一皱,失去舌头的发音完全听不清:“我喔握我诶握安!”
“你这是cos公鸡还是陶喆啊。”仇跃脸都要笑裂了,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我说过我会做饭。”郁棘用播音腔复述了一遍。
“那你做。”仇跃两手一摊,把郁棘推到灶台前。
等仇跃帮他把围裙戴好,郁棘忽然张开双手,cos泰坦尼克号,“抱着我。”
仇跃在后头又啧又嘶又叹气,像在懊恼怎么谈了这么个玩意儿,但最后还是遂了他的愿,两臂从腋下穿过,环住郁棘,下巴放在他右侧锁骨上。
作为厨师0基础入门菜品,西红柿炒鸡蛋并不难,郁棘干劲十足,不一会儿就炒出一锅“西红柿炒鸡蛋·无调料版”。
仇跃叼过郁棘喂到嘴边的鸡蛋,带着一丁点腥味,和西红柿汁水的酸。
他实在没忍住问:“网上吵甜口咸口的时候你是不是从来不说话啊?”
“怎么可能,”郁棘把菜倒在盘子里,“我是坚定的原味党。”
坚定的杂食党仇跃撇撇嘴,吃完一顿早午饭,才想起花盆的事儿。
“全碎了?”郁棘不可置信地看着库房门前一片狼藉。
“昨天那人又来了,”仇跃调出监控,黑衣人进门就往浴室玻璃钻,又绕着别墅转悠两三圈,没收获才翻墙出去,“可惜戴着口罩看不见脸。”
“没事儿,”郁棘找来清洁工具,“我爸派的人根本防不住,不过之后估计他也不来了。”
“怎么说?”仇跃戴上厚手套,跟他一块儿捡花盆碎片。
郁棘捡重点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遍,捡着捡着,忽然发现土里有颗种子冒了个小芽。
“仇跃!”郁棘把发芽的种子放在他眼前,“快帮我找找还有没有发芽的。”
“得嘞老板!”仇跃眼神好,不一会儿就挑出来四五颗,“你这种的什么?”
“毕业论文,”郁棘双眼放光,“种半年了都没冒土,竟然有发芽的!”
“那你……”仇跃对毕业论文一头雾水,他写过最多的就是800字作文,“休学暂停?”
“放心写不了,”郁棘拿仇跃手机,对着几颗排排坐的小芽拍照,“盆一摔我都认不出谁是谁了,明年再种吧。”
“行。”仇跃盯着他拍完,在他点进绿色小软件前迅速抢走手机。
“你给我备注的什么?”郁棘警觉地竖起眼睛。
“嗯?”仇跃眼疾手快地换了备注,又把人置顶,“什么备注?”
“装傻是吧!”郁棘一把把人推倒,对着他腰上的痒痒肉挠。
“放过我吧老板——”仇跃像个泥鳅左摇右摆,手机状作不经意地跌落在地,又十分可惜地滑到郁棘手边。
“呵,”郁棘却点进相册,一张张翻屏幕截图,终于看见个熟悉的花草树木头像,“刺头,我扎你了?要不要现在再扎一小时?”
“滚蛋,”仇跃有点不可思议,“我不改了吗,你怎么发现的?”
“喏。”郁棘顺手把罪证发给自己。
“百密一疏!”仇跃懊恼地说。
“你就没密过。”郁棘抱着胳膊冷笑。
一直到扫干净地上的土,郁棘嘴角的微笑还是冷的,仇跃跟在他背后蹈小碎步进门,急匆匆冲了个澡,进客厅前随便一瞥,却发现郁棘的手机就在柜子上。
仇跃纠结半天要不要偷看备注,屏幕却自己亮起来。
【咕333】:你爸怎么还让我跟你相亲?
仇跃眉毛带着眼镜一块皱起来。
相亲?这人是谁?还333,亲什么嘴?不知羞!
仇跃眼睛简直要把手机盯穿,一副顺着网线爬到另一端,冲着这个“咕333”的嘴就扇三百三十三下的气势。
郁棘刚出浴室,装模作样的冷笑刚加载30%,就看见仇跃阴森森地盯着他手机。
“咳。”郁棘清清嗓子。
“谁是咕么么么?”仇跃说。
“么什么玩意儿?”郁棘也十分疑惑,但听他语气里隐约透出点抓小三的不爽,立刻就联想到某位顾姓男子,“顾斯锐。”
“他干嘛要和你相亲?”仇跃抱着胳膊冷笑,“你没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吗?”
郁棘被他拙劣的模仿逗笑,点开手机扫了一眼,“现在说。”
仇跃盯着他打完一行字。
【幺鸡】:已有男朋友,勿cue。
对面秒回。
【咕333】:切,好像谁没男朋友似的[略]
等会儿……郁棘要回复的手一顿。
“等会儿,你头像怎么是个麻将?”仇跃握着他手机不放,“你有两个号?”
郁棘强行忍住对惊天大瓜的八卦之心,心虚地看向仇跃。
然后放下手机抱住了他,“别吃醋。”
“我吃醋?”仇跃对准牙印又狠狠咬上去,“我吃你。”
“嘶——”郁棘被咬得一缩脖子,“头一回谈恋爱不熟练,等会儿我全平台都加你行不行?”
“头一回?”仇跃突然收回虎牙,浑身攻击性散去了点儿。
“对,第一次,初恋初吻初夜都是你,”郁棘赶紧揉了揉,“满意了吗?”
“不满意。”仇跃嘴唇一努,推开他的手,又咬了上去。
这回力气倒是轻,尖牙摩擦得像在挠痒痒,郁棘啧了一声,“你是欲求不满吗?”
仇跃声音注进血管,“你还没公平交换。”
“下次下次,”郁棘脚不由自主地往沙发挪动,“先加你好友,这可是个大工程。”
“你等着,”仇跃叼着他脖子威胁,“你要出尔反尔,我找辆摩托车拿你录音开着全国巡演。”
“滚蛋。”郁棘拉着他坐下。
仇跃前两天换了张橙嘟嘟的月季头像,趁着挨个加郁棘大号中号小号小小号的功夫,顺手也把头像全换了。
他俩去花鸟市场那天拍的,放大仔细看,能发现右下角有只黑手套。
等游戏的好友也加完,仇跃才满意地秋后算账:“你爸要你和顾斯锐相亲?”
“没事儿,我爸的话你不用听。”
但他这么一提,郁棘按捺不住的八卦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幺鸡】:谁啊?
【咕333】:你又谁啊?体育生吗?
【幺鸡】:是他。
【咕333】:哦,没我对象帅[得意]
【幺鸡】:滚蛋!
咕某的审美他不敢恭维。
郁棘视线落在仇跃深邃的眉眼上,从喉结一路向下,看向他极细的腰身与线条分明的长腿,咬痕与伤疤零星点缀其中,像风格鲜明的水印。
这不帅?
帅炸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