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重靠得太近,呼吸打在脸上,路水清不太自然地侧头:“十师叔怎样了?”
“他们以为你死了,我们怕剑宗过来强行接走你,所以没通知十长老。”
秦雪重也觉得自己动作好像有点奇怪,看路水清老实了,直起身道:“你睡了一个月零三天,十七天后,正好你身体恢复,恰逢阵宗宗主大寿在幻云城举办宴席,到时候剑宗必去,师父会写信邀请十长老一同前去。从这里到幻云城,比到剑宗近了许多,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去。”
事事都考虑周到了,路水清没理由拒绝:“谢谢。”
“不用,你不也救了我。”
“看看我们新建的宗门吗?”沉默了许久,秦雪重主动问床上的路水清。
路水清没有客气,对秦雪重伸手:“有劳。”
抱着路水清放入铺满软绒的轮椅中,又找来斗篷给人盖上。
路水清安安静静的,秦雪重说抬手他就抬手,秦雪重说低头他就低头。
整理好后,秦雪重慢慢推路水清出去。
穿云宗宗主特意选了山清水秀的一座山峰打入灵脉,峰头不算大,秦雪重要炼器,他们给秦雪重的院子最大的,出去之后便是练剑的广场,广场周围是绕着的弟子院落。
难怪在房内就能听见喧闹的练剑声。
“水清,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这些天都是小师兄一直守着你呢!”
一群人欢快地围上来,推着路水清的秦雪重没好气赶走人,一天天的话那么多。
“水清师兄。”
十二、三岁大的小女孩扑过来,眼见要抱住路水清,秦雪重往后拉开轮椅:“他伤没全好,太用力了会疼的。”
“昂!”
小女孩乖乖停在膝盖前:“水清师兄,我知道你,你救了我们好多师兄师姐,这次秘境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是为了救小师兄,你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这是我买的灵果,送给你吃。”
路水清接过:“谢谢。”他侧头看向秦雪重:“我不是因为救你才受伤的。”
如果他跟在秦雪重后面出来,可能只会受点轻伤。
“你厉害行了吧,救了一个还有心思去救第二个。”
路水清一笑。
其余穿云宗的弟子们见路水清收了东西,拥挤着递到他手里。
路水清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好一一收了下来,挨着对他们道谢,送的东西不是很珍贵,一般的灵果、一般的灵药,却是穷得叮当响的穿云宗弟子们最好的礼物。满满当当堆在腿上,沉甸甸的塞满了心。
“今天的剑不练了吗?看归看,别想用借口偷懒啊!”
“好吧,也给你一个,我们是在为你报恩呢!”最先那个小姑娘塞了一个灵果给秦雪重,故作老成道。
“自己吃吧你。”
秦雪重弯身主动拿过路水清膝上的东西,掏出小刀削掉灵果的皮,递给路水清。
“谢谢。”
路水清抬头接灵果时,即便神色依旧苍白,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带着从内而发的浅浅笑意,这一瞬间,他漂亮得惊人。
好几息后,秦雪重才猛然回神,眼神心虚地四处瞥了圈,最后还是落回下方坐在轮椅里吃灵果的路水清身上。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微垂着的路水清的侧脸,他给路水清换了衣服,清洗干净了身子,他为了省事没给路水清绑头发。
好几缕柔顺的长发从肩侧滑了下去,这样看着莫名有几分乖。
“回去休息吗?或者再带你去到处看看?”
路水清摇头,看着被喊回去练剑的弟子们:“在这里看会儿。”
“仙门大比的第二来看他们练剑,求之不得啊,正好你指点指点他们。”
路水清:“……”
他白了打趣他的秦雪重一眼。
秦雪重乐了,难得在路水清脸上看见这么生动的表情。
路水清身体还没好,看了多久体力就消散了,他体内的灵气全部用去休养。
看人昏昏欲睡,秦雪重拉上斗篷严实地盖住路水清,房间虽然明亮到底比不过外面清爽,干脆就让他在这外面修养。
秦雪重轻点腕上手绳,秦灵心领神会,灵气丝丝缕缕落入路水清体内,一点点牵引着紊乱灵气。
有了充足的灵气,又有八品皇血藤加持,路水清的身体不仅好得更快,修为也突破原有的境界节节攀升。
能独自站起身这天,有穿云宗弟子喜欢来问他剑法的问题,路水清耐心讲述自己的心得,他没师父教,可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经验不会骗人。
他没传授的经验,平时除了十师叔外少与外人说话,虽然穿云宗的弟弟妹妹们都说听懂了,但他总觉得他们在宽慰他。
夜晚。
月明星稀,路水清穿着秦雪重的睡袍,坐在茶桌摊着纸笔,把自己想的全部写下来。
秦雪重本想说,他们宗门纵然落魄成这样,但元婴、化神的长老还是有的,不至于连个练气期的小弟子都教不了。显然今天他们是过来找路水清玩,苦于没有正当借口才这样说的。
偏偏看见路水清这样认真,他实在不好开口。
夜过三更。
路水清写了一张又一张,从练气一重开始写,奈何他实在很少遇见瓶颈,绞尽脑汁只好写了些突破的心得。
秦雪重困得打哈欠,感受到空气变冷,取下挂着的斗篷披在路水清身上。
“修士皮糙肉厚的确不怕,你重伤刚好,小心一点没问题。”
路水清回头看他,对着他一笑。
秦雪重侧头看向桌上满满当当纸张,现在写到筑基大后期了,字还挺好看的,比起路水清这个人,他的字更加清隽秀气。
“要写完吗?”
“差的不多了,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的。”
“行。”
秦雪重伸着懒腰,平日里高绑的马尾散了下去,桀骜的年少天才在灯光下出奇的有几分温柔。
见秦雪重弯着腰想钻入房内的帐篷,路水清问:“我伤好了,一起在床上睡吗?”
秦雪重身形微僵。
路水清知道秦雪重喜欢吃喝睡觉,他受伤的这些天,秦雪重睡在帐篷里面,帐篷低矮,肯定不如床上的舒服。
什么脏乱差的地方路水清都睡过,和别人同床实在再正常不过。
见秦雪重没动。
路水清道:“我睡觉应该不会乱动。”
秦雪重拒绝:“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路水清自觉身体恢复了许多,一直占着秦雪重的床不太好:“你睡床,待会儿我躺帐篷。”
“不用了。”
反正床大,他不是同性恋又不喜欢男的,他有什么不能睡的?!
秦雪重故作大方地坐到自己的床上,师父他们给他打的床很大,即便两个男人躺在一块中间也完全留有很大空隙。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都可以。”
秦雪重重重往外一躺,本来还想着路水清晚睡躺里面不方便,反正这人这么客气,他将就什么?
本来有些困意的秦雪重躺下后反倒精神起来,看着做得精致的床帐,这还是宗门新建后,他第一次睡自己的床。
看着看着,目光不由落到桌边的人身上。
路水清穿的是他做的睡袍,醒来后他就不太习惯这种袒胸露腿的,想换回自己的寝衣,让秦雪重一句他没有寝衣,要借只能去找师父他们,师父肯定不会给他穿别人旧的,到时候必定给他专门买好料子来做。
路水清一听,果然安静下来。
若隐若现的光芒下,冰滑的衣料滑落,往常藏在法袍下的皮肤泛着乳白的淡光。
下面的腿更是又直又长。
直到路水清放好一张纸,听见动静的秦雪重猛地回神。
他吓得摆正脑袋,再也不敢看过去。
不是。
他做的睡袍开叉开的这么高吗?!
身上同件料子裁出来的睡袍突然间烫的惊人。
思绪恍然间。
桌边的人放好笔,整理好心得,起身往这边来。
秦雪重连忙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
听着秦雪重明显乱糟糟的呼吸,路水清只当不知道秦雪重醒着,动作轻微地在秦雪重旁边躺下。
只有睡了之后,才发现睡觉和入定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知不觉,路水清在秦雪重感染下也喜欢上了睡觉。
没多久。
路水清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