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张追问:“是我唱得不好吗?可是月末考核很快就要来了……”
越琦打断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坐下。”
田知矣这才发现刚刚自己焦急得屁股冒烟,无意识地半站起来了。
她闷闷不乐地坐回座位,看着越琦。
越琦无奈:“你唱得很好,但是我们有点练过头了,一首歌并不需要每个字都发挥得尽善尽美,太紧绷反而会影响舞台效果。”
田知矣其实明白她的意思。
这段时间她们除了练习基本功,也看了不少前辈们的舞台,那些夺人眼球具有强表现力的人都有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即便是同样的舞每场也有不一样的感觉,绝不是一板一眼地复刻可以做到的。
但她现在处于一种心知肚明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状态,很难不去挑剔毛病。
“这只是一场月末考核而已,我觉得你现在已经练得很好了。”越琦冷静地作出决定,“所以在正式考核之前,我们都不练这首歌了。”
“那我们练什么?”田知矣还有些不习惯。
“我们休息。”越琦把焦糖拿铁挪到她面前,“今天晚上开始可以早点睡觉了。”
田知矣端起咖啡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觉得口感挺奇妙。
以前在家里咖啡是禁止她和青衿喝的,在她心里就默认这是大人的饮料,不过前不久一个人跟着安吉出国,田知矣还觉得自己算得上一个大人了呢,结果在这边还是被越琦和Doko管制。
唉,尝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甜牛奶好喝。
她在这边进行咖啡初体验,那边有个穿黑色帽衫的女生从店门进来,在前台点单。
田知矣坐的位置角度正好能看到前面柜台,里面点单的店员似乎认识来人,微笑着问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吗?”
黑色帽衫女生低低地说了声:“是。”然后从手里递出一张卡。
“请稍等。”店员开始麻利做咖啡。
田知矣就咬着吸管看那边发呆,黑色帽衫在前台等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无聊,便转身环视店内,乍一下跟她对上了目光。
田知矣:“……哟。”
郑彩颂:“……”
田知矣下意识想起身打招呼,郑彩颂已经举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对她摇摇头。
田知矣又坐下了。
看来是不想在外面被认出来。
越琦看见她在对面起立坐下的,随口问:“怎么了?”
这时候郑彩颂要的咖啡已经做好了,她拎着一大提打包好的咖啡,把帽衫的帽子盖低了些,匆匆走出店门离开。
于是田知矣便把脑袋凑近越琦,悄咪咪说起了上次在洗浴间碰到前辈的八卦。
越琦若有所思:“Hebe的忙内好像不是她吧?怎么会让她来做跑腿的事?”
来这边两个多月,她们也对韩国的前后辈文化有所体验,一般来说,韩国人会理所当然地把琐碎杂事交给年纪最小的人,算是某种被这个国家文化认可的软霸凌。
田知矣看得更仔细:“我都数了,Hebe团里一共有七个人,正好打包了七杯。”
越琦沉默片刻,只能轻叹口气:“……就算知道了,我们也管不了。”
田知矣也沉默下来,搅动吸管半晌,又试图转换心情:“说不定是我们猜错了呢,上次咖啡撒到演出服上可能是意外,这次是她们队里石头剪刀布输了才出来买咖啡的。”
越琦点头,但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以店员对郑彩颂和她点单列表的熟悉程度,绝不是一两次就能累积出来的。
田知矣说完,咖啡也不想喝了,丢下吸管往后面的椅背一靠,郁闷地抱怨:“真烦,这个到处都是霸凌的国家。”
细想下来,她们只遇到不想搭理她们的赵嘉膳和偶尔来找麻烦的全敏书,已经算幸运了。
带着沉甸甸的心事来到语言学院,刚进教室门就看见沈明舟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玩手机也不看笔记,表情怔忡地发呆。
田知矣冲过去拍他的背:“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沈明舟回神坐起来,但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今天大家心情都很不好的样子。
田知矣有些为他难过,同为练习生,她好歹有越琦一起作伴上课生活,但沈明舟是真的孤身来的国外,语言不通前都很难跟别人深入交流。
“你怎么啦?”她弯腰去看他的脸,也一副感同身受不开心的模样。
沈明舟看着她,轻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能听懂的韩语越多,心烦的事就越多。”
这是当然了,越琦想,最起码上课练习的时候,老师批评的话,听懂后会更受挫败。
如果可能,她也想心无旁骛地只做练习一件事情,但人在任何环境中都免不了跟其他人产生交集,这些交集有好有坏,无孔不入地影响着你。
除了自己消解,没有任何办法。
“喂,不如我们逃课吧!”清亮的少女音在耳边响起,越琦和沈明舟同时转头,看向出声的田知矣。
她拎起桌上的皮卡黄背包,往肩后一甩,破釜沉舟般大声:“今天心情不好,本人批准自己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