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哪去了?家教等你半小时了。”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
“马上回去。”周叙白挂断电话,将烟头弹进垃圾桶。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医院大楼,506病房的窗户漆黑一片。
与此同时,三个街区外的老旧公寓楼里,顾昀渡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医院的轮廓。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收到的语音:
【今天怎么没来?姥姥想你了。】
顾昀渡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两个字:
【明天。】
他转身回到狭小的房间,从书包里取出课本和笔记,台灯的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格外锋利。
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人温柔美丽,搂着年幼的顾昀渡微笑。那是五年前的林月华,还没有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
顾昀渡翻开物理课本,却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的思绪不断回到那个巷子,回到周叙白假装受伤的样子,回到他喊“help me”时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
最让他烦躁的是,自己竟然记得如此清晰——周叙白嘴角假血的弧度,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形状,甚至是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
“该死。”顾昀渡合上课本,揉了揉太阳穴。他不明白周叙白为什么总是‘针对’自己,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种无聊的把戏。
窗外,一轮满月悄然升起,清冷的月光洒在空荡的街道上。
几个街区外,周叙白坐在豪华轿车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真皮座椅上敲击,节奏与心跳同步。
“下周的钢琴比赛准备好了吗?”父亲突然开口。
“嗯。”周叙白敷衍地应了一声。
“别给我‘嗯’,我要的是第一名。”父亲的声音不容置疑,“周家的儿子不能输。”
周叙白没有回答,只是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闭上眼睛。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顾昀渡喂狗时的侧脸,那种不加掩饰的温柔与关怀,是他从未在自家人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像是嫉妒,又像是渴望。
周叙白不知道自己对顾昀渡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他清楚一点——这场游戏,他不想停下来。
第二天清晨,顾昀渡像往常一样提前半小时到校。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座位上。
他放下书包,发现桌洞里多了一个纸袋。
顾昀渡皱眉,拿出纸袋打开——里面是一盒高级狗粮,一张便签纸,和一支药膏。便签上只有一行字:「给你的丑狗。——S」
顾昀渡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将东西塞回桌洞,刚抬起头,就看见周叙白倚在教室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早啊,顾大学霸。”周叙白走进来,故意拖长了音调,“昨晚睡得好吗?”
顾昀渡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走近。
周叙白在顾昀渡前面的座位坐下,转过身面对他,手肘撑在他的桌面上,“怎么,不谢谢我的礼物?”
“为什么要假装被欺负?”顾昀渡突然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周叙白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你猜啊。”
“无聊。”顾昀渡推开他的手,拿出课本。
周叙白却不依不饶,凑得更近,“如果我说,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救我呢?”
顾昀渡终于抬头,与周叙白四目相对。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周叙白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
“我不会。”顾昀渡一字一顿地说,“永远不会。”
周叙白的笑容僵住了。他慢慢直起身子,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上课铃适时响起,同学们陆续进入教室。周叙白转回身去,背挺得笔直,像是一杆标枪。
顾昀渡看着他的后脑勺,注意到他耳尖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一整天的课程,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
但顾昀渡能感觉到,周叙白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既警惕又充满攻击性。
放学时,顾昀渡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速度。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果不其然看见周叙白靠在走廊栏杆上等他。
“一起走?”周叙白挑眉问道,语气轻松得仿佛早上的对峙从未发生。
顾昀渡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不顺路。”
周叙白跟上他的脚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医院。”顾昀渡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周叙白轻笑一声,“聪明。不过今天我想去别的地方。”他快步走到顾昀渡前面,转身拦住他的去路,“比如,你家。”
顾昀渡的脚步猛然停住,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离我远点。”
“为什么?”周叙白不退反进,“怕我发现什么秘密吗?”
“周叙白。”顾昀渡的声音低沉危险,“这不是游戏。”
“对我来说就是。”周叙白仰起脸,眼中闪烁着顾昀渡看不懂的光芒,“而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