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舒宴提醒她两个逃犯要再次对她动手了。
从上次雨夜后,洛舒宴的花粉就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两人。他们的往来通话和行动轨迹都在洛舒宴的掌握中。
因此当他们将第二次伤害陶喜的时间和方式确定好后,洛舒宴第一时间告诉陶喜。为了不让逃犯生疑,两人提前说好第二天陶喜仍然照常去音乐餐厅上班,下班后陶喜坐地铁回家。
从坐上地铁的一刻,陶喜就知道两个逃犯尾随她。
同样的,她也知道洛舒宴就在近处,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出现。
恐惧来源于未知,但在这场预知内的伤害里,陶喜并没有太多恐惧。
在地铁台阶看到逃犯从口袋中掏出刀时,她心中第一个念头是,“来了来了,进度条终于拉到这里了。”
她甚至让自己装得更恐惧一些,更符合当时的真实反应。
刀直冲她过来时,洛舒宴正好来到她身后的台阶上,一把将她拽走,彼时的陶喜几乎感觉身体在空中飞过了一段,缓缓擦着洛舒宴的肩膀落地。
她怀疑洛舒宴对她也用了特殊能力。
此时此刻,陶喜眸光垂落在洛舒宴干枯的枝叶上。
他大概很难受吧,陶喜心想。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握进手里,“我这个力度抓着你,可以吗?”
洛舒宴声线有些缥缈的薄,“可以。”
时隔几天,洛舒宴再度来到陶喜家。
不出意外地被眼前散乱无序的客厅晃得眼睛发痛。
陶喜开灯后在扫视半天,最终在沙发的衣服堆里刨出一块空地。
陶喜平时自己住倒不觉得有什么,她已经习惯这种杂乱无章的环境,可是让洛舒宴被放在这么个夹缝里,她还挺不好意思的,但也没太不好意思,“你先在这儿躺会儿,我去接点水。”
洛舒宴语气凉凉的:“躺?”
“......”陶喜目测了一下,好像确实躺不下。
她顿了片刻,“那......你靠一会儿?”
洛舒宴用平铺直叙的口吻“唔”了一声。
似对陶喜已经没有半分指望。
陶喜将他靠在沙发背上,为免他滑下来,又将靠枕放在他前面。
做完这些,陶喜的目光转向茶几上的蓝色塑料瓶。
自从洛舒宴当着陶喜的面掉马搬到隔壁后,这个曾经是洛舒宴容身之处的塑料瓶就空置下来。这瓶子并不小,在陶喜逼仄的客厅里本不该再占一席之地,可出于一种隐秘的直觉,陶喜一直任由它放在茶几。
此刻再次派上用场。
她伸手,却听到洛舒宴的声线似从寒冬腊月滚过一遭,“陶喜,你再用这个瓶子装我试试?”
陶喜回过头看洛舒宴,意识到什么,又看了眼手中的塑料瓶。
哦,豌豆王子不喜欢这个花瓶。
那只能换一个。
换什么呢?
陶喜在一览无余的两室一厅踅摸一圈,最后从卫生间扒拉出一个洗衣服用的脸盆,语气不无商量,“这个——”
洛舒宴声线带着如有实质的诘问,“嫌我说话不够难听?”
陶喜正要说出去买个新的,洛舒宴率先说:“我卧室的床边柜上有一个花瓶,冰箱里有营业液,你一起拿过来。电子门的密码是******。”
十五分钟后,陶喜按照洛舒宴的提示布置好花瓶。
洛舒宴的花瓶色泽剔透,似水晶,触手时却毫不冰凉,带着温润的触感。
与她的塑料瓶不可同日而语。
陶喜将洛舒宴插入花瓶,营养液中的根须与茎叶舒缓的伸展,与此同时向日葵倾斜了一个弧度,花盘正对着陶喜,洛舒宴嗓音低缓:“今天在地铁站,我追踪到真正想害你的人了。”
陶喜神色顿时认真起来,听到洛舒宴继续说,“第一次没能伤到你,对方急了。今天两个逃犯行动的时候他就在地铁站,全程隔着一段距离关注两个逃犯的动向。看到逃犯没能得逞,他立刻离开地铁站。”
而就在那个时候,洛舒宴的花粉跟了上去。
此时,花粉将被跟踪的那个人的周遭投映到洛舒宴的脑海。
络川市一处别墅内,男人摘下口罩,露出纵横半张脸的疤痕。
电脑幽微的光将他的脸衬得扭曲,他想起什么,蓦地抄起桌上的机械键盘,砸向墙面。键帽分崩离析的声音响起,他怒吼,“两个蠢货,他妈的蠢货!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花粉漂浮到这间屋子的各个角落,将更多细枝末节展露出来。
这个被两个逃犯称为“冯老板”的人,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做周逢。
他约莫三十多岁,眼窝深陷,神色阴冷,昼夜颠倒积累出来的躁郁神色爬满全脸。电竞房是他常待的地方,靠着墙那边放置着一个单人床,床上被褥凌乱。
洛舒宴就将画面锁定在靠床那侧的墙面。
许多张不同风格的人物海报张贴在上面,有的是杂志封面,有的是抓拍,有的是专辑海报......而这些人物全部是一个人。
孟京凡。
周逢如一头暴怒的野兽在哼哧哼哧发泄完怒火后打开手机,点入一个应用程序。从特别关注里调出一个账号,点进主页。
他将最新的动态中的照片放大,目光怜惜地落在照片上孟京凡膝盖的淤痕上,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语气带着自责,“凡凡,今天那两个蠢货还是没能把那个贱女人弄废,他俩人估计这会已经被抓了,我得低调一段时间。但你放心,那个贱女人总有一天我会替你清理。”
陶喜拆了一袋饼干,咬得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