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玥脑袋瓜里正想着师娘的事,怎料下一刻楚明愈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是一位吆喝的老伯,来劝人买糖葫芦的:“这位公子要不要给女儿买一串尝尝,我家可是福极村最正宗的糖葫芦,绝对美味,就连樊村长吃后,都是赞不绝口,无论何时童叟无欺。”
女儿两字恰中要害,楚明愈不想理会,直接绕过老伯,不料竟被林清玥一个喷嚏,打了个回马枪,应当是着凉未好,她本想吃一串的,这下倒好,全部染脏,楚明愈居然出手阔绰,他道:“全要了。”
盛箫付完钱,又当起苦力来,他举着整个稻草架子,不一会儿就让一群孩童围得寸步难行。
凭着来时的记忆和村民的指路,他们总算找到了在晒草药的壮匀,由于这些草药采摘已有了些时日,加之泡了一夜的雨水,药性早就减半,但壮老伯大病初愈急需药物滋养,芸环姑娘又病殃殃的,是个药罐子,于是所有的指望都落到了一个孩子身上,有时这一点寻常的草根,竟成了全家人的救命稻草。
壮匀猝然仰头,瞧见恩公前来,即刻放下手中之物,他欣喜若狂比划了几个手势。
林清玥根据动作,只能一知半解,她道:“这是什么意思?”
杨柯脱口而出道:“他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林清玥称心满意,几乎与壮匀平视,说清来意后,男孩爽快答应,他拿着刨土的锄头和铁锹,领着几人朝东边的树林深处走去,越往里,此地越是枝桠蔽日阴森可怖。
不远处的乌鸦耷拉着头,半跳半跃,似乎在地面啃食着什么,随着他们的靠近,一股恶心腐臭的气味,就像针一样刺入人的鼻道和皮囊。
而脚下踩碎干枯枝叶的声响,也传入了乌鸦的耳中,顷刻间黑压压的一片,宛如它们在示威。
一阵呱呱声,犹有撕裂长空之势,吵得人头疼欲炸,楚明愈不知从哪里召唤出一盏炽红的幽灯,迅速向周围散逸着赫赤的丝线,瞬间便染红了半边天。
乌鸦嗅到危险的气息,登时六神无主四处逃窜。
楚明愈手中的明灯强势野蛮,燃烧着烈焰,外观瞧着斑斓诱人,可看久了,不知不觉中便会被其迷惑,变得暴躁难耐走向癫狂,最终必会落得个爆体而亡,世人皆知楚明愈的傀冥剑厉害无比,却鲜少有人见过寻魂灯,因为对上的人,全死了。
耳根清净后,楚明愈收了力道,原本猛烈的火焰慢慢变小,看上去软绵绵的,用来照明恰好。
不识凶器,也不知人间险恶的壮匀丝毫没受影响,他蓦地出声含糊叫着。
杨柯定眼一看,道:“到地方了。”
抬头望去,无数小山包凸起,参差错落杂乱无序,既无墓碑,也无香火贡品,唯一能识别的就是隆起的荒草堆,看着浩瀚无垠,只剩朦胧不清的轮廓。
杨柯不由感叹道:“这是死了多少人啊。”
壮匀拿出掘坟的用具,想要动手,包揽这份脏活,却被眼尖手快的林清玥出手拦下:“你一个小孩,干这种事多不好。”
随即林清玥将铁锹夺了过来,双手送到杨柯跟前,竟逼得这厮连连后退:“绝对不行,我一辈子行医救人,哪能做挖坟这般丧尽天良之事。”
他一再推脱,林清玥也不强人所难,她早已忘记自己还是个不到八岁的稚童,她刚想重拾以前的老本行,就让盛箫抢了去,他先行后闻道:“我来吧……我喜欢干这个。”
林清玥眉尾微扬,心想:盛侍卫还有这种爱好,当真没看出来。
不过几息时间,盛箫已经刨出一个大坑,用来放置尸体的木棺材,因常埋地下岁月悠久,棺身早被蛇鼠啮咬坑坑洼洼,但往上棺材盖却出现了一条缝隙,盛箫当即撬开了盖子,待尘埃飘过,眼前清晰可见,棺材里压根空无一物。
壮匀作为福极村的村民从未听过还有这档子事,他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杨柯缓了半晌,才小声问道:“不会有人捷足先登了吧。”
林清玥冷静思索着,她一边让盛箫多挖几处,一边否定道:“应该不是,掘坟只是我们临时起意,即便转移尸体,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除非……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