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浪冷哼了一声:“不识好歹,我这不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快些替父报仇。”
说到最后四字时,他特意看着徐清至,加重了咬字,摆明冲他的。
盛玲珑:“那可真是多谢你了。”
闻人浪拍拍胸口:“别客气,这个恩情你不用记下,我这人乐于助人,从来都是施恩不图报的。”
盛玲珑对于他的“恩情”没再道谢,脸上却少见地露出了一抹感慨,施恩不图报……
犹记得多年前在月织别院,她重伤醒来之际,身旁坐着如仙人一般的清俊男子,也是如此说道。
“救你不过举手之劳,又何须你的报答,你且安心在此处休养便是。”
徐清至注意着盛玲珑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变化,知她忆起往事,心底不由得也软了几分。
盛玲珑扯了扯唇角,忽然道:“分头找吧,这样快些。”
闻人浪犹豫着勉强同意,徐清至问:“阿煦,你要找什么?”
“白依然。”盛玲珑眉头紧锁,“半个时辰前,她忽然消失在这林子里,我跟闻人浪还没找到她的踪迹。”
见她眉宇间露出一抹浓浓的担忧,徐清至温声宽慰道:“白姑娘武功不俗,当无大碍,阿煦,别过于忧心了,我陪你一同去寻。”
他不在乎除了阿煦之外的任何人,但也知晓她与白依然之间的交情。此时就算再冷漠,再不关心白依然的死活,面上怎么着也装出了几分关怀来。
闻人浪也跟着附和:“是啊,她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什么气势,但应该有两下子的吧,你把心放肚子里去,我们去找就好了。”
盛玲珑忧心的倒不是白依然武功方面,而是……她朝废宅的方向遥望了一眼。
盛玲珑的急切还有脸上难以掩饰的担忧徐清至看在眼里,他以拳抵唇偏过头轻咳两声,盛玲珑往前走着,并没有回头。
徐清至跟着她的脚步微顿了一下,旋即很快恢复自然,只有紧绷的下颌线能看得出他此刻并不像表面那些淡然,心口甚至涌上些酸涩来,无比的憋闷。
闻人浪大步从他身侧越过时,侧目哼了一声,装模作样道:“徐公子身体不好就老实在家待着啊,怎么大半夜跑出来给人添乱呢,太不讲究了。”
徐清至压根没搭理他,一个眼神都懒得分出去,因为前方走着的盛玲珑脚步停下来了,她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道:“伤可好了?”
徐清至唇角弯起少许,眸底盈了些笑意:“还未,但不打紧。”
“嗯。”盛玲珑接着往前走,边走边说:“闻人浪你一人去别处找白依然。”
“哦,好,那徐清至呢?”
“徐清至跟我一道。”
“为何他跟你一道?”闻人浪不爽。
徐清至越过他,靠近了盛玲珑,盛玲珑有些不耐烦道:“哪有那么多为何?”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脾气真大。”闻人浪嘟囔着抱怨了一句,旋即便跃至树上,往四周扫了一下后,冲着一个没走过的路寻去。
盛玲珑和徐清至并肩走在密林之中,仔细听着周遭一切可疑的声音,徐清至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他本就只想和盛玲珑在一起,对于其他人,不管是白依然还是李依然,他都分不出一丝心神来给别人。
徐清至忍不住想,自从在平安城外再次相遇之后,他都没有好好的和阿煦说过话,偶尔说上几句,得到的回应也是冷冰冰的。
卫宅那日从柳剑纯的房间夺门而出,一路上阿煦的神情和眼神他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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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玲珑踹门而出,留下一句冷漠的“少自作主张”便一路直奔留宿的客栈。
徐清至一路紧追,进了卧房门之后抓住了盛玲珑的手臂。她的手臂肌肉紧绷,似乎在压抑着怒火,徐清至还未说话,忽然头一偏,脸颊处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盛玲珑扬起的手还未放下。
徐清至怔住,随即轻抿着唇瓣,低哑着嗓音唤了句:“阿煦……”
这一巴掌落下,盛玲珑也有些懵,这纯粹是气急之下不假思索的一耳光,她咬着牙道:“怎么,你替你爹赎罪的方式就是用你的手来替我报仇是吗?你觉得我需要?等我要杀你爹的时候,你敢亲自动手吗?”
“……”徐清至喉咙有些干,他垂着眼睫,注视着盛玲珑冷厉却又饱含嘲讽的表情,说:“阿煦,我不是想替你报仇,我是……”
徐清至喉结轻滚了一下。
只是因为柳剑纯的身份并不确定,
“你什么意思我明白,但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盛玲珑捏了捏有些发麻的掌心,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下地狱也好,不得好死也罢,都与你无关。”
徐清至声音发涩,“阿煦,别与我划这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