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玲珑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转身走向窗前,衣袖在夜风中微微拂动,如今她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
她双手撑在窗棂上,指尖因用力而有些泛白,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盛玲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口燥意,待神智渐渐恢复清明,她缓缓合上双目,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从在柳剑纯房间内守株待兔的那一刻起,那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清晰的回放,势必不漏下任何细节。
忽然,她睁开眼睛,望着天边那轮柔和的弯月,忍不住轻眯起了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我没有去过你家,我同虞达明没有什么交情。”
真能装,盛玲珑蓦地冷笑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在这个世上知道她家住在杏花村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一个久居青霄派的人怎会知晓?
不管当日到杏花村的到底是柳剑纯还是那个同他相貌声音都相仿的同胞兄弟。总之,一定是刚才房中那位无疑了。
身后的徐清至听到她这声冷笑身形微僵,清俊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更为苍白。他轻提了下唇角,笑的有些勉强,嗓音沙哑的唤道:“阿煦?”
盛玲珑转过身来,一袭青衫衬得她身形愈发清瘦。她将方才猜想告知于他,声音冷静却字字如刃。
徐清至顿时明了,待确认无误后,她利落地卸去了脸上的伪装,拿起床榻上的无虞,头也不回地径直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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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夜色如水,三人穿行其间。
闻人浪忽然从树梢跃下,黑衣劲装身形矫健,他抱着长剑拦在盛玲珑面前。
“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白依然该不会是怕黑自己溜了吧?”
盛玲珑脚步未停:“不会,她不是这样的人。”
徐清至走在二人身后,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中发觉他们显然已经熟稔了许多,他嘴角紧绷,面容隐在斑驳的树影中看不真切。袖中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毒瓶上纹路,眸色晦暗不明。
“阿煦,你为何会来此处?”徐清至冷不丁地问。
盛玲珑抬了下手,闻人浪聒噪的声音顿时止住,后者不情不愿地扭脸哼了一声。
她放缓了脚步,侧首看向徐清至,月光在她清逸的侧脸投下淡淡光晕,神色有些复杂,侧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说:“我得到消息,虞达明曾在静文县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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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
在醉仙楼酒足饭饱之后,闻人浪摸了摸耳朵,俊朗的脸庞上难得露出几分踌躇,他似乎是做了极大的心理挣扎,瞄了好几眼对面正在斟茶的盛玲珑,方才支吾道:“那个……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盛玲珑放下茶盏,白瓷映着她修长的手指,她坦言道:“我要去静文县。”
闻人浪眼睛一亮,随即故作惊讶地说:“真巧!我正好也要去一趟静文县,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
“不必了。”盛玲珑轻扬眉梢,“我习惯独来独往。”
闻人浪不服地撇嘴:“还独来独往,那你怎么跟白依然一路走?她不也是人吗?”
“闻人君子这话是何意思?”正在吃梨酥的白依然闻言呛住,她坐直了身子,杏眼圆睁,正色道:“我同阿煦是多年挚友,关系自然非常人能比。我们不仅结伴而行,我们还同塌而眠呢!”
闻人浪顿时蔫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声音弱了下来:“是我失言,失言。”
随后他眼珠一转,又凑近几分,煞有其事道:“一起走有个照应嘛,听说去静文县那条路上山匪横行,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多危险。”
盛玲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依然已经怒而拍桌:“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区区山匪本姑娘会放在眼里吗?闻人君子,你这么千方百计的要和我们同行,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劝你从实招来。”
闻人浪仍不死心,他直接敞开了问:“那你们要去静文县干什么啊?莫非……是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盛玲珑自认为没什么好隐瞒的,指尖叩了叩桌面说:“去找虞达明。”
闻人浪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去报仇的。他当即一拍大腿,自告奋勇道:“那更得带上我了呀!虞达明如今修炼‘北幽神功’走火入魔,六亲不认,他可不是柳剑纯那种人能比的。”
他拍着胸脯,豪气万丈:“盛玲珑,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的事我岂能坐视不管?既然顺路,那定要为你出一份力嘛,给你添上几分胜算。”
白依然皮笑肉不笑:“你人真好,真不愧是闻人君子,侠义心肠。”
盛玲珑起身理了理衣袖,说:“随你吧,别给我拖后腿就行。”
“那不能!我可不是徐……”闻人浪闭上了嘴,将下半句“清至那种无用的绣花枕头”硬生生给咽了回去,他内心不由得窃喜。
盛玲珑不会和杀父仇人之子在一起,那徐清至肯定也不可能和杀父仇人之女再续前缘呀!虞达明一死,他俩应当再也没有以后了。
闻人浪顿时眉开眼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一个没忍住就乐出了声,引来对面二位有些疑惑的视线。他连忙握拳抵唇轻咳两声,掩饰性地端起茶盏猛灌一口,却被呛得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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