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有孟莳身上的浩然气,有短剑盈香相伴,宁鸢修炼起来专注了不少。
他渐渐领悟到,剑不仅是力量的延伸,更是持剑人心境的体现。
若持剑人心中迷惘,剑路必定紊乱;若心中坚定,剑锋自会锐利。
《涉川》剑诀,第一式若冬涉川。周身如置于数九隆冬,犹也豫也、畏也惧也,以动之徐生,冰之将释。
第二式澹兮若海。混混沌沌、漂洋海中,以静之徐清,方止方息。
一招一式,他不再想着取悦孟莳,浑然忘我。
孟莳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却时常在他练习的地方路过。
一开始,她只是偶尔投去一瞥。但渐渐地,她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会站在远处的树后,看着他的剑法一点点趋于圆融;也会在他力尽休息时,远远地丢下一瓶丹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清晨,宁鸢像往常一样在树林中挥剑,冷香忽拂面。
他停下动作,转过头,果然看见孟莳立于树下,手中提着一个小药篮。
“动作终于像样了一点。”孟莳檀木钗斜插,清水出芙蓉,语气少了几分刺人。
宁鸢抿了抿嘴:“之前,多谢你指点。”
孟莳点点头,把药篮放下:“用完以后,自己想办法配新的。”
“好......”
宁鸢犹豫片刻:“你,为什么要帮我?”
孟莳没有回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好歹就你这么一个未婚夫,别让我丢脸。”
宁鸢:“。”
好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宁鸢觉得自己身上要长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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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宗主的药圃,名唤明水园。
山间的薄雾未散,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和药草混合的清香。
宁鸢提着一袋沉重的肥料,脸上满是为难。
眼前药田一片齐整,脑海中回荡的是孟莳临走前的那句话:“你问肥料怎么施?好说。均匀,适量。”
“说了等于没说。”宁鸢蹲在地上发狂。
东方美食第一大谎言:适量。
第二大谎言:少许。
但多少是适量,少许是几许,全靠个人感觉,没人能说清。
他抓了一大把肥料,学着平时观察师兄弟施肥的模样,用力一撒。
一阵风刮过,肥料劈头盖脸地糊了他一脸。
回旋镖正中眉心。
宁鸢咳嗽连连,脸上沾满了灰白色的粉末,急忙拍打自己的脸和衣服,这该死的妖风。
明明是和孟莳一起接的协作任务、积攒灵石,结果她自己突然下山执行公务去了,留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正惆怅,一个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弟这是在施肥,还是在练暗器?怎的把自己伤了?”
宁鸢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衣如竹、气质儒雅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
桃花眼,小梨涡,光看五官格外亲和可掬。
此人他有印象,正是兄弟门派松岳仙宗的掌门,祝奚。这几天来清虞宗办事。
“祝掌门师兄!”宁鸢惊喜万分,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救。”
祝奚见他一脸无助又狼狈,忍不住轻笑:“侍弄药草可是最基本的,连这个都不懂吗?”
宁鸢抓了抓头发。
祝奚摇头,走到宁鸢身边,弯腰抓起一把肥料。他的手腕轻轻一抖,肥料像细雨般均匀地洒在泥土上,落地无声。
“可明白?”祝奚直起身来,微微一笑。
“明白了。”
宁鸢模仿着祝奚的动作,再次抓起一把肥料,手腕用力一甩。
肥料像雨点一样砸在了药草上。
不少嫩叶直接被砸断,掉落在泥土间。
祝奚师兄皱了皱眉。
这用力也太猛。
“额。对了,我听说可以把肥料稀释了再用,这样更均匀!要不我去试试?”
祝奚虽然有些疑虑,但看着宁鸢满脸的兴奋劲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一试。但记住,水不能太多,太稀就没用了。”
“哎!”
宁鸢立刻提来一大桶水,干脆地把整袋肥料倒了进去,拿着木棍使劲搅拌。
肥料溶解,空气中瞬间弥漫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