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陆砚也不敢轻举妄动,武力上他很有自知之明:压根不是那络腮胡哥哥的对手,对方不光看起来凶恶,下手也是没有轻重的。
想起昨天的遭遇,后脑勺还隐隐发痛。
那天醒来后,就没有缘由的劈头盖脸挨了一顿揍,陆砚还在云里雾里中。他打小还没受过这等皮肉之苦,如果不是被堵住嘴巴,早就狂嚎不止。
万幸,那个病猫子突然毛病发作,开始哼哼唧唧。那个络腮胡倒是兄友弟恭,两人一番商量后,哥哥突然离开,才让陆砚得片刻喘息。
趁着络腮胡不在的空档,陆砚强忍疼痛,艰难的将身体翻转,此时应该是黄昏,整个屋子只有一扇窗,所以室内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一些摆设,大概就一床一桌一椅,非常之简陋。身边也没趁手的工具可以划开麻绳。慢慢跳到门口,发现房门被锁起来,惟一一扇窗户不知朝向哪里?
眼看夜色深沉,除了隔壁若隐若现的哀叫声,再也没有动静。那两人似乎忘记了这里还有个人,陆砚生生又饿了一晚上,筋疲力尽之下,他暂时不想冒险。
局势不明,也只能着先躺着养精蓄锐,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别让小爷知道你们是谁,天涯海角都不会绕过他们。
第二天,陆砚被饿醒时,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块肉碰到就疼,小时候被自己爹体罚都没这么难受过。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靠窗口的光线判断,大概不早了,他是又饿又渴,如果再没人来,感觉自己会变成一具干尸。
他在床上又踢又踹的,闹出的动静终于吸引了病秧子过来查看。
张俊打开门后,举着根棍子远远站在门口,朝里面大声喊:“别折腾了,我大哥很快就回来。”这个小贼的奸诈,他在汉水悬崖边是感受过的。更何况自己现在受伤,动起手来肯定吃亏。
“唔…”
“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口渴,我要喝水)。
“你说什么?我警告你,不许巧言令色。”
“……”陆砚已经拿出吃奶的力气,急的面皮涨红,对方还在让他开口,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整个一傻子。
被逼的没招了,陆砚只能扭曲着身体,用脑袋凌空写了个水字,但愿这人不是文盲。
张俊看小贼像个虾子一样:一会佝偻,一会伸展的,终于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隔着一张桌子,皱着眉看他在床上蠕动,楞是看不明白。
不过凑近后,借着日光,才发现小贼鼻青脸肿,看来昨天被大哥打的甚是凄惨,看着就觉得肉疼。大哥还是太粗暴。
陆砚见他还在犹豫,不得不使出绝招。高高举起被捆紧的双手,下一刻双目一红,两行眼泪刷刷往下流。示弱博同情这招,果然是驾轻就熟。
张俊哪见过这样场面,一个大男人,说哭就哭的,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期期艾艾的说:“你别这样啊,不过,做贼总归不好,以后别干就是。虽然打人也不对,但是你有错在先,所以也不能怪我们。何况我也拦不住我哥啊。”
陆砚欲哭无泪,这家伙是老天派他来克我的吧。
好在,张英很快回家打断弟弟。
兄弟俩转身出去,心也是大,居然没锁门。陆砚逮着机会挪出门,正好听见哥俩对话。
被抓个现行,陆砚看着张英蠢蠢欲动的拳头,眼角抽搐,忙高喊:“我说!”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后面陆砚又是一番赌咒发誓,卖弱求情,积极配合,总算叫张家兄弟发些善心。
一碗面条风卷残云,陆砚喝完最后一口汤,碗落桌那刻,脑子里已经打完腹稿,准备连哄带骗先忽悠过去再说。
“你和那个书生真不是同伙?”
“我那天也是第一次到汉水,你俩我谁都不认识。如果是同伙,他还一路追杀,把我逼到跳崖?”
张俊点点头,证明他所言不虚。
“那你摔下去后呢?”张俊看得很清楚,画被一分为二的时候,一半在陆砚手上,一半在那强盗手上。
“挂在崖上,或者掉林子某个角落吧,我也不知道。”陆砚说起谎话,脸不红气不喘。
张俊犹豫了一下,当时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肯定不是对手,所以他很快离开现场,根本不知道后面情况,也无法辨认陆砚说的是真是假。
“哼。”张英听完,虽然挑不出错总归不爽。
这是信了?陆砚趁热打铁,继续往下说:“这么久,风吹雨打的,我估计连渣渣都没了。”对面的张俊无法回答,只见他身体忽然僵直,脸色煞白,额头渐渐冒出汗珠,口中断断续续喊道:“药…药…药。”
张英瞪了一眼陆砚,但还是转身小跑去张俊房间。
陆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没想着趁机溜掉。反而问张俊:“你还好吗?我刚才就想问汉水一别,才几个月,你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张俊疼得涕泪交横,摇摇头,并喘着气说:“汉水回来的路上被人袭击,不知怎么的,伤口一直好不了。”
陆砚眉头深锁,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