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指了指身后的一大块空,像在指点江山,“这床很大了,我睡觉老实,我可以在这里将就一晚。”
“我不老实。”沈万竹上前直接拍拍南渡的胳膊,“主动下去吧。”
原本以为要大费周章送神下去,不料南渡很利索地下了床,沈万竹心里畅快,一脚踢另一只脚靴,最后扯过被子在两腿间一夹调调姿势闭眼睡去。
屋里头格外的安静,就好像南渡一步没动,沈万竹困意连连睡得沉,他睡觉难免要翻来覆去换姿势,后半夜转过来时忽而感受到一股烘脸的热气。
睁眼,屋里已经灭了烛,显得月色冷寂,窗帘没拉上。
有一片月光如薄纱斜爬在南渡的脸,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青影,鼻梁被勾出清峭的弧度。
人模狗样这个词简直就是为南渡这人量身定制,沈万竹心想。
沈万竹头朝向天,勾起手在脑后枕着,他内心异常地感到平静,眼神放空开始发呆。
“是舍不得玉裴说了?”
沈万竹歪头见南渡并没有睁开眼,睡眠这么浅他也没动弹两下吧?
南渡此时睁开了眼刚好迎上沈万竹的目光,清浅一笑,“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什么?”沈万竹好像确实没听清楚南渡说了什么,只是听他出声注意力在他被自己吵醒了上面。
南渡道:“我以为你在为明天要与玉衡星君离别彻夜难眠呢,难道还能是因为我跟你同卧一床睡不着觉?”
沈万竹听这话便将视线从南渡脸上收好,“你想的倒是挺多。”
“是啊,你在身边我总是要多想想。”
“我没你那么多愁善感。”沈万竹闭上眼,沉默好一会发现睡意全无,他只能睁开眼发呆。
“万竹。”
“?”沈万竹余光扫到阴影罩过来,他一副受激要往后撤的样子,结果就差那么一少顷手腕便被南渡握住,不让他往后撤。
沈万竹警告:“我看你后半夜是不想舒服地躺着睡床了。”
对南渡而言沈万竹的警告向来没有威慑力,他把沈万竹的手拉到面前,而后将脸贴了上去,“他并不适合你,你也并没有多爱他。”
沈万竹想反驳一句你懂个屁,但掌心贴着南渡冰凉的脸,因挨得太近视觉冲击过强他只想先抽出手,“你爹娘没教过你非礼勿动?”
“他只教过我天时地利不如人和。”南渡说这话还故意地蹭了蹭沈万竹的掌心。
沈万竹不吐不快,“什么歪理。”
不过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好像谁对他说过或者他对谁说过,说得还挺像那回事,虽然不是歪理他也认同但就是不想让南渡得意。
“那你说说,你有多爱他,多舍不得。”南渡注视着沈万竹,不让其眼神说谎。
沈万竹不知道怎么辩论,他应该上了南渡的套,现下好像非得证明自己爱不爱玉裴说才能让对方罢休似的,但为什么要在意他爱不爱,对南渡而言这有什么重要的。
“我不认为能跟你说明白这事。”沈万竹只好这么回答。
南渡却不依不饶,对这个敷衍的答案全然不接受,“中书君其实你并不爱他,你是孤独,需要一个人矢志不渝地陪在身边,这个人必须完全理解你,不用你去解释太多为什么,你觉得玉裴说是这样的人,所以你把情感寄托在他身上。现在你认为你是在成人之美要推他一把,可这样又何尝不是提前替玉裴说下决定,剥夺他的选择权。你若真心爱他应该是想成为他幸福的参与者而不是旁观者,相反,你在他身上看不到感情的希冀所以你不敢替他迈出这一步,你在怕吧,怕到头来镜花水月只有你陷在深渊里。”
沈万竹想反驳的词卡在喉间,这些话像一股风吹走了心中迷雾,拨开自以为的蝉蜕。
眼睛里终于显露茫然的光,沈万竹感觉自己被扒得干干净净,一身赤裸地扔在南渡眼前,藏匿躲避都不能。
说中了吗,为什么连反驳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南渡缓起身上半身压上去,几乎在鼻尖相碰的距离说:“考虑我吧。”
沈万竹眼神好一会才聚焦,见南渡两双眼睛靠得如此近,心脏像被吊到嗓子眼,跳动时要挤迫喉咙。
“考虑什么?”他不禁皱起眉,自己又没听清楚南渡说了什么,还没从南渡戳破自己心思的惊动中缓过神,但看两人靠得如此近,他本能地撑起上半身与南渡的脸保持距离。
南渡没有得寸进尺,等沈万竹上半身靠直了床头墙,他才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枕在沈万竹的大月退上,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