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霁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
她这才发现,钱七郎的眸色深得吓人,其中蕴含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有嫉妒、失望、冷漠,中间甚至夹杂着一丝恳求。
她内心咯噔一声,明白了过来。
一直以来,白雪霁隐瞒他的就只有自己和薛绘之的交情。而他,终究还是查出来了。
这时,她也反应钱七郎刚才看到那枚鹤纹玉佩突然恼火的原因。
白雪霁沉默,寻思着要怎么回答,担心着说得不好,又会惹他生气。
而这番眼神闪烁的模样,落到钱七郎的眼中就是心虚。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唇边笑意比月光还冷:“知道了。”说完,他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白雪霁心中一紧,她看着钱七郎冷漠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待会墨竹会送你回去。”
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温度。待系好衣带后,他再不看白雪霁,径直朝外走去。
“不是的!”白雪霁心中一急,赤足追到竹帘前,从背后猛地环住他紧窄的腰身。
“我喜欢的是你。”
钱七郎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白雪霁咬了咬唇,眼神坚定:“我喜欢你,钱七郎。”
钱七郎看着她,眼神从疑惑渐渐转为震惊,最后化为无法言说的惊喜。
白雪霁心中微微一松。
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男子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重申道:“我喜欢你,钱七郎。”
她的吻生涩而炽热,却满含深情。
钱七郎一把搂住白雪霁的腰,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白雪霁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并没有退缩,反而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钱七郎终于松开了她。他看着白雪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再说一遍。”
白雪霁这会倒有些害羞了起来,“不说了。”
钱七郎看着白雪霁微微泛红的脸颊,心情大好。
他低笑一声,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不说?那我可要好好地惩罚你了。”
白雪霁缩了缩脖子,只觉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接着,就被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内室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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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霁下意识地环住钱七郎的脖子,害羞地闭上了眼睛,就当她以为今夜她和钱七郎要发生点什么时,突然听到咔嗒一声。
睁开眼,墙面缓缓移开,露出幽深暗道。钱七郎将她放在铺着白虎皮的檀木榻上,拢好微敞的衣襟拢好。
白雪霁有些懵,寻思着这戏怎么转场了呢?
钱七郎看出她的心思,忍不住笑出了声,指尖卷起她一缕散发:“雪儿若真想要,待正事毕……”
白雪霁回过神来,脸颊微微一烫,揪紧松散的衣带,双手抱胸,嘴硬道:“哪里有?你别乱说。”
钱七郎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浓。他清了清嗓子,突儿正色道:“这里是关于九阍的卷宗。”
白雪霁一听“九阍”二字,瞬间一激灵,也不和钱七郎耍花枪了,连忙凑近去看。
钱七郎指了指案上的一叠羊皮纸卷,“先看这个。”
白雪霁应了一声,双手摊开卷宗。钱七郎顺势将烛火移近了些。
烛火在青铜灯上摇曳,将羊皮纸卷的霉斑照得清晰可辨。白雪霁一页页地翻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九阍起于天圣年间,宣国第三位皇帝宋恒。
起初,以江南豪族为始,其高层人员最初由南迁北方士族与江南豪族共治,如琅琊王氏、清河崔氏、钱氏、沈氏等。其下通过科举舞弊、控制省试考官、篡改殿试策论等方式,确保门生垄断要职。
百余年间更替七位总阍,把持科举二十一届。
至上皇时期,容敬更借道教之名修观敛财,并在宣国和煜国边境走私铜铁、马匹,所获利润不可计数。
钱七郎挑起其中一卷泛黄帛书,“靖和二十一年灭煜国前,容敬在径山建了十三座炼丹炉。每炉每日炼铜千斤,说是铸三清法像,实则将铜锭熔成马蹄铁,经榷场卖给煜国骑兵!”
白雪霁猛地抬头,“所以那年煜国骑兵突袭陇东,用的竟是我宣国的铜?”
钱七郎冷笑一声,“不知有多少都是老将军们用性命厮杀缴获的战利品,熔了重铸的。”
他边说边敲开暗格,名为《及第录》的册子露出,“再看这个。”
靖和十五年省试:主考王涣取士四十八人,皆九阍门生;
建元二年殿试:程元晦篡改三甲策论,污主战派为‘穷兵黩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