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靠岸后,两人找了家街边的小店,点了两碗面吃了起来。
刚刚一起游船的那家人也进来了,他们四个人点了两碗面,大一点的孩子刚吃了几口就被男人打了手,那孩子委屈巴巴看向女人。
女人正抱着小一点的孩子,夹起一根面,放小孩嘴里,她边喂着眼睛边往文雁身上瞟,她和男人低头说了几句,男人悄声回应着,边说边往久时这边看。
文雁心里不太畅快,吃了几口就要走,久时不明所以,“是这碗面不合你的胃口吗?我觉得挺好吃的呀。”
文雁手撑住脸,半捂着嘴巴说道:“是他们老在看我们。”
久时转头去看隔壁桌,文雁忙叫道:“你别看他们呀,他们要发现我们知道了。”
久时纳闷道:“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呗,你要不喜欢我们看也回去。”
“别,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久时站了起来,走到隔壁桌,“喂,你们在看什么?”
那小孩看着久时有点害怕,把头埋到女人脖颈里,女人低头看着桌子,男人谦卑地笑着,“没看什么,没看什么。”
“不准再往我们这边看。”
“不看了,不看了。”
久时坐了回来,“你看,这不解决了。”
文雁没说话,拿起筷子搅着碗里的面,有些怏怏不乐,久时问:“你又怎么了?”
“他们肯定在谈论一些不好的话,都怪你,在船上的时候你要扯那个什么和尚,他们当时就看我们了。”
久时似笑非笑,“我记得那情欲的字,是你先讲的。”
“那也是你引出来的。”
“我是不懂他们看我们,谈论我们又怎么样,他们又不认识我们,说我们什么又不会掉我们身上的肉。”
“可是背后有人说你不好的话,总归是不舒服的。”
久时夹起一摊面,吸溜了一大口,“总会有人会说你坏话,你又不能保证人人喜欢你,如果你总是计较着别人怎么看你,那你活着不是太累了吗?”
文雁仍是不吃,用筷子顺时针搅着面,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力度一停,只见一碗面已经被她戳得稀烂,看上去很没什么食欲了,文雁把筷子横着放碗上,不说话。
久时捧起碗,喝完最后一口汤,“你不想吃,我们就走吧。”
久时说着叫来了伙计结了账,没走一会儿,又拉着文雁折回来,他指着里面说道:“你现在看看,他们真的在看你吗?”
文雁往里面看去,只见那一家人把文雁没吃完的那一碗面端了过去,大口吃了起来,文雁脸上显现出惊讶神色,久时把一个小橘子放文雁手心,“他们在船上看我们,只是因为他们也很想吃橘子,比起关注我们,他们更关注我们的吃食,人家或许并没有怎么议论我们,只是讨论这小橘子看上去多么鲜嫩多汁,两个人吃两碗面多畅快,怎么样,现在心情轻松一点了吗?”
文雁脸红了起来,“他们没议论我,你议论起我来了。”
文雁快走了几步,久时跟上道:“我怎么议论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你不要多心。”
“让我不要多心?你既然知道他们看我们的意思,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你分明是等着揪我这一个错,来看我笑话。”
久时两手一摊,“你看你这又多想了不是,我先前不知道你这么在意,后面发现了说出来又怕你不信,所以特意拉你回去看,在眼见为实的情况下指出来,我哪里是看你笑话,我只是为着你不要那么忧心。”
“你就当是我多想了吧。”文雁说着气鼓鼓地往外走。
“这话说回来,多想又有多想的好处,你就着别人的话头去猜,总是能想出别的意思,这是我做不到的。”
文雁站定看向他,“好呀,你这又是在嘲讽我了。”
久时唉了一声,“我真是说多错多,算了我不讲话了。”
“可见我是多么刁蛮了,你都对我无话可说了。”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我们说别的事吧。”
“你见说我不过,就要扯开别的话去讲,可是你转得这样生硬,我偏不说别的事。”
久时垂下手来,背在身后,一叹再叹,文雁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古人云,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是不错的话,对不对?”
久时笑着说道:“我并没有养过女子和小人,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处呢。”
文雁脸红了起来,“我出来够久的了,我要回去了。”
“太阳晒起来了,我叫辆洋车送你回去吧。”
文雁往前面一指,“那不是有黄包车吗?”
“洋车坐得更舒服。”
黄包车被那么遥遥一指,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文雁转头对久时说,“我不是你家小姐,我没那么娇气。”
“不是觉得你娇气,是心里总觉得亏欠你,想让你过得更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