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的人吃饭是分两边吃,顾氏和两个儿子一起吃,晓华夫妻和金喜一起吃,文雁来了,自然是划分到金喜这边。
这天晚上,晓华出去了,文雁和静姝陪着金喜吃饭,金喜提起那天车被撞了,汽车夫头还受了伤,本想着等撞人的于家主动上门来赔一点钱,可等了两天也没见于家的人过来问。
金喜念叨着:“宏亮跟他们家认识,我叫宏亮去他们家提点一下,宏亮说就是因为认识,这样的话就很不好说出口,不大愿意去呢。我要是叫个听差正大光明地去讨,倒要显得我多看重这钱似的。”
静姝听到于家,看了文雁一眼,金喜瞧着静姝的眼神,以为她是举荐的意思,于是拉着文雁道:“文雁,你跟于家也是认识的吧?”
“见过他们家小姐一两次,但不是很熟。”
金喜叹了一口气,“要是你认识的话就好办了。”
静姝说:“宏亮不肯去说,文雁又没理由去,那不如就让宏亮带着文雁去,由文雁来说不就好了。”
金喜对文雁说:“这主意好,明天就跟宏亮说说,让他带你过去。”
文雁听了闷闷地说了一句,“那就去吧。”
宏亮知道了要跟着文雁一起去于家,是老大不情愿,但金喜亲自开口,他又不好推脱,只好领着文雁上了车,开到一半他说想起答应了同学什么事要先走了,把文雁一个人晾在车上,文雁叹了一口气,叫汽车夫还是开到于家去。
文雁在于府的听差面前扭捏了半天,说自己是来找何久时,那听差便把文雁的情态说给于老爷听,于老爷很当回事,亲自迎了出来,笑道:“久时在外面,我马上叫他回来,姑娘认识我们久时?不知道是什么认识的,久时都没跟我提起过呢。”
“我们是几年前认识的,现在不太联系了,其实我是金家那边...”
文雁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妇人笑着走了过来,“有意思,久时那个木头愣子,还有姑娘找上门呢。”
文雁瞧了她一眼,只觉眼前一亮,这位夫人穿了一件玫瑰紫的旗袍,两颊上带有一点红晕,配上乌缎子似的头发,双钩起来,掩住一角白脸,真是美目流盼、瓠犀微露,叫人很挪不开眼。
“我不是专门来找他的,是有一点事,找你们也成的。”
“找我们?我知道了,你是想找我们给你做主是不是?这小子平时闷声不响,我们催他去相看姑娘,他总是不情愿,看来是自个相看好了,不肯跟我们讲呢。”
文雁这时候本该为自己解释,但另一重好奇占上她的心头,“他到现在还没娶亲吗?”
“没呢,按他这个年纪是该娶了,但我们替他相看的姑娘,他总是不满意,拖来拖去,到现在他都二十三岁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现在几岁了?”
文雁心想,没娶难道是等我吗?文雁这么一愣神,翠萍叫她她就没反应,文雁看翠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忙回答道:“我叫蒋文雁,我今年也二十三了。”
“那真是巧了,他二十三,你也二十三,同岁也是一种缘分呢。”
文雁看他们真误会了起来,又添上一句,“我其实不大认识他的,是我表弟跟他比较熟。”
于老爷和翠萍以为这是姑娘家害羞的话,此刻只是点头微笑着,“我们不是那种老古董,姑娘的意思,我们明白的。”
“太太,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久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是从金家那过来的,前几天我和我姨妈出门,被你们的车子撞了一下,今天车子刚修理完,姨妈想到了你们,所以派我过来问一下。”
翠萍看了文雁一眼,哼的一声,“闹了半天,是来拿钱的,你说说吧,准备要多少。”
文雁低着头,“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
翠萍把腰一掐,“你就直接说吧,别磨磨叽叽的。”
于老爷也觉得没意思起来,“你们聊着,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了。”
久时和娉婷这时候正好从门口走进来,娉婷看到翠萍就想偷偷溜走,翠萍厉声喊道:“娉婷,你给我站住,你早上又去哪了?我不是说过你不许随便出门吗?”
久时说:“太太,娉婷早上去李小姐家打牌去了,我知道了马上就把她接回来了。”
“娘,你这是把我当犯人审呢”,娉婷说着挽着久时的手臂,“久哥在我身边,你有什么不放心。”
于老爷沉下脸:“娉婷,这就是你不对了,上次刚发生过那样的事,你...”
翠萍咳了两声,于老爷这才注意到文雁还在这里,于老爷向久时示意道:“久时,这位蒋小姐也才刚到,说是来找你的呢。”
何久时向文雁望去,只见文雁穿着一件天青色的旗袍,短短的袖子露出两只红粉的胳膊,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两条腿并拢着,膝盖下面微微往内扣着,小腿肚上贴着湖水色的丝袜,脚上穿着一双蓝绸平底鞋。
久时眼前一亮,跑到文雁面前,“文雁,你什么时候来临安了?”
翠萍冷哼一声,“傻小子,不是来找你的,是来讨钱的。”
文雁听到这话,脸挣红了,站起来冲着翠萍的方向嚷道:“谁说的,我就是来找久时的。”
文雁拉住久时的手腕,“宏亮要找我给你托句话,你跟我来。”
文雁说着把久时拉了出去,一出于府门口,文雁赶紧把手拿开,文雁看久时瞧着自己笑,生气道:“你笑什么?”
“我只是高兴,你终于回来了。”
“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今天也不会这么难堪。”
“因为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