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不惜神魂俱灭,只是为了让我们师徒听一段故事?”
“正是。”
“真相总要有人知晓。”
否则这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骂名便会彻底烙在身上。
可惜,他无法昭示天下,如今来不及了,也没有意义了。
泱楼面向两人席地而坐:
“本尊清楚,道长更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彼时凌云掌门的符术纵横人世,本尊亦有所耳闻。”
“不成想他却是个优柔寡断、拎不清轻重的蠢货,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将那几人交出来,也没发觉有人想趁机置他于死地……”
同在凌云,剑修一脉却处处被压一头,世人皆知凌云符修之高度为他人不能比肩,剑修先祖同居高位却被堪堪论作副手,若萤火不可与日月同辉,他的心思早已藏匿不住。
“凌云符修专有一套特殊的心法,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将众人命脉连接到一人身上,只要攻击得当,便可一网打尽。”
“猜猜看,本尊是从何知晓的?”
“你明明知道内情,却甘愿为小人利用?!”
泱楼嗤笑女孩的天真:
“被利用又如何?本尊也在利用他们。”
“本尊只要他们死。”
洛予反过来嗤笑他:
“说来说去,不还是落了个阶下囚的下场?你失策了。”
泱楼倒是坦然,他从来不是输不起:
“若非本尊年轻气盛,又有闲人横插一脚……”
“人间第一仙门?呵,同地下的恶鬼去争吧。”
江岁礼注意到洛予的异常,争先道: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辞?”
泱楼挑眉示意:
“可他已经信了。”
洛予撑着地面起身,方才突然回想起师父曾经对他的忠告:
重现往日辉煌,也要看有的人同不同意了。
少年血气正盛,势必要成就一番大业,他向往蒙尘史书中符修祖师浓墨重彩的一笔,立志要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可阻碍他的不只是天命……
如果这就是变故的真相,师父,师叔,他们的所作所为,终于可以彻底厘清了……
门派有多需要他们,就有多惧怕他们。
“本尊可以送你们出去,就当作两位相陪解闷的报酬。”
“只是,你们需要替本尊做一件事。”
正当江岁礼以为是什么毁天灭地的恶事时,泱楼缓缓解下藏在衣服里的项坠:
“这是月儿当年设下同心咒时留在本尊体内的一丝神识,你们务必将她带去木溪镇。”
“带她回家。”
“你就不怕我们出去后反悔吗?”
泱楼轻而易举穿过洛予的身体、来到女孩身边,弯腰看着她:
“本尊信你。”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顺利离开这里才是头等大事。
光泽越来越淡,直到身形也彻底模糊,泱楼只留下星星点点的萤光停在原地,同一时间,洛予感受到涌入身体的力量,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踏出禁制的前一秒,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有件事,本尊很在意。”
“你是师父,她是徒弟,你应当知道她只是因为地下灵气浑浊而短暂陷入昏迷。”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
洛予脑中仿若金铃乍响:
是,他在害怕什么……
那段记忆如星辰闪烁、又滑过,洛予知道自己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人与人之间的机缘有限,可不要让它逃走了。”
此时,江岁礼一头雾水地看着洛予:
师父在想什么?
.
“掌门呢?掌门还没有回来吗?”
五长老叶筝急得团团转,什么通讯仪、传讯阵,能用的、不能用的,她都用了个遍,他们的掌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联系不上,也不知道近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咳咳——”
胡子花白的白衣老道敲了敲竹杖方才稳定局势。
二长老闭关,三长老失踪,四长老病重,五位长老中只他二人在此镇守,如今掌门首徒被邪魔缠身、性命垂危……
“这魔物太过狡猾,一旦九云楼阵法减弱叫他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除非……”
现在就杀了他。
可是这样做也等同于直接断送了林元一的活路。
“如果没有其他选择,那就杀了他。”
事关一人生死,此时的冷静和果断显得格外刺耳。
叶筝不可置信地望着落在后方的常书言:
“师兄,你在说什么?!”
常书言一字一顿: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