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抬手间,黑雾卷起江岁礼将她带到林元一身前:
“那要看你有没有命知道了。”
霎时,脚下张开一道圆形裂口,深不见底、漆黑无光,林元一松开江岁礼的脖子,看着她坠入无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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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江岁礼只能感觉到身体在快速下坠,也不知何时会触底摔成肉泥,因为九云楼附近阵法、封印交错纵横,她无法动弹。
现在只能等死吗?
她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话没说……
师父、师兄、师姐,还有……
“阿、娘,对不起。”
眼前如走马灯似的浮现过往种种,害怕、委屈和不甘一齐涌出。
空气愈加稀薄,正当江岁礼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时,双手突然被人紧紧攥住,顺势往后一拉、锁在对方腰间,也同样感受到那人环住她身体的力度,二人紧密到没有一丝缝隙:
“抓紧了。”
“师父!”
“一定要抓紧我,为师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洛予飞快尝试着所有可行的方法,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无法跳出黑洞,也无法停下,唯一的成果只是减缓了下落速度、不至于被摔死,直到他明显感受到压迫加重、血气上涌。
师父?
江岁礼触到滴落脸颊的湿热,心脏瞬间收紧,却没来得及开口。
昏迷前,她似乎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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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岁岁——”
“别念了,本尊的耳朵都要聋了……”
“本尊说了她没事,她就一定不会有事。”
师父?是师父在喊她,快,快睁开眼睛……
“岁岁!”
“你看,这不是醒了吗?”
“师、父。”
洛予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江岁礼却被远在另一边的半透明身影吸引,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被紧紧锢在怀里:
能让师父这么警惕,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自称本尊?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洛予方才用尽全力将黑洞撕出缝隙,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卷入此地,他不得不疑。
“莫非你们人族也有人自称本尊?”
“动脑子想想都知道被关在九云楼地底的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吧?”
他们竟然还在禁地之下!
凌云山是一座空中浮岛,可是按刚刚掉落的速度和时间来看,早已将其穿透,除非……
这里覆盖着特殊的空间阵法,且绝非人类可以施展。
洛予也意识到这点,毕竟追踪徒弟的位置一起进来容易,出去却难于登天。
“你是,魔、尊?”
泱楼注意到洛予偷偷释放右眼的魔气来确定他魔族的身份,可他并未揭穿,他也着实好奇一个凡人如何能够号令如此强大、却根本不属于他的力量。
“如何?是不是感到非常荣幸?”
江岁礼只感到脑袋嗡得一响:
魔尊?开玩笑的吧?
他们现在困在这里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洛予却漠然一笑:“即便是真的,那也早已经是过去了。”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快被阵法腐蚀殆尽的半缕残魂。
“过去……”泱楼沉思半晌后问道,“凌云符修一脉被灭,至今多少年了?”
江岁礼明显感觉到洛予身体一僵,却依旧表现得毫不在意:“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年。”
“一千年,竟然只有一千年。”
在这时间失序的禁制中,他已经苟活了数万年。
“玄黎四年,率魔众攻打凌云山的魔头——泱、楼……”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暴露了洛予的愤怒,泱楼却突然失笑:
呵,他果然成了无端作恶的魔鬼。
“天上地下仙门无数,本尊为何独独针对凌云派,又为何单单灭了符修,你就不想知道?”
洛予半拥着江岁礼站起身,看向泱楼时的眼神仿佛昭示着他才是此处的王尊,而对方也不恼,只是默默加重威压:
“因为凌云杀害了本尊的心爱之人。”
“她叫水月,是你们凌云的弟子。”
江岁礼听得目瞪口呆:
她看尽了凌云山的秘闻传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个傻姑娘认死理,觉得众生平等,不论人、妖、仙、魔,所以即便我是魔族,也从未特别看待。”
“她说,她只杀恶人。”
泱楼轻点手指将二人压在地上:
“最后却被尊崇一生的师门骗回凌云,死无葬生之地……”
“他们认为,与魔族相交的弟子是门派耻辱!”
“你,怎么看?”
洛予独自承受全部压力、鼻中鲜血直流,被护在身下的江岁礼慌忙替他回答:
“她没有错。”
洛予望着泱楼因消耗过多而更加透明的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