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由再冒犯严格来说是我合作伙伴的你,更不觉得悄然盗窃他人的思绪属于自豪的光彩事迹。” 她这会儿注意到他眼底不同寻常的纷繁情绪,严肃地看着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他语塞了下,只从唇齿间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个名字:“……克利切。”
听令于主人的小精灵畏缩着讲述事件的经过,埃尔蹲下身、耐心听完那放在任何见多识广之士都会被惊吓得冒冷汗的恐怖经历,她不知不觉皱深了眉,沉默着站起踱了几步路,像在思考、也像在消化庞大且瘆人的信息量。
“伏地魔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你意识到了吧——” 原来她根本没有害怕,反而透露着一丝乐观的笃定与惊喜:“忽略了家养小精灵强大的魔法体系,所以他们能在只限制巫师魔法的岩洞里幻影移形,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甚至不用乘船进去,你让克利切带着我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盆毒药俩人分着喝,总比一人独自承受要好,而且假如有变故也可以帮忙应对,不是吗?”
“韦勒克,你以为现在是以前在霍格沃茨小组比赛的一场儿戏?‘团队合作’?‘互相帮助’……省省你可笑的幼稚的理想主义,俩人行动只会让我们都一起死在那儿,别以为那东西要不了你的命,而我希望你记住你的承诺,你要负责毁掉全部‘他的宝物’……!”
埃尔弗里德从没听过雷古勒斯·布莱克讲这么多赘余得完全不符合他作风的话,她纯粹疑惑不解地凝视着他,尽管她听得出他隐藏的话语含义是“反正他不想活了”——是的,他这副从严格规训所形成的面具缝隙碎裂出几许癫狂的模样,实在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陌生在他没对外人显露过这神情,熟悉是熟悉在她见识过他哥哥丢弃理智的时候。
功利主义角度来看的确一条命换取最大利益是明智的,但具体的生命无法用冰冷的数字衡量,让她袖手旁观密友的弟弟身陷危险堪比天方夜谭,同时她了然与不够镇静的人争执没有意义,因此她表面佯装妥协地不作回应。
被迫切了结现状的心急如焚所蒙蔽双眼、雷古勒斯没发觉她先礼后兵的算盘,他带克利切坐上小船划向岩洞的深渊。
等待在外头的埃尔默默祈祷罗布能根据她先前的形容找到这个地方,不禁懊悔:早知道洞穴湖底藏着的是上百只阴尸,她就换种规划了……要是害死了这位最年少的布莱克、她还有什么脸面对西里斯?
正懊恼地想着,命运女神再次展现得道多助的真理:苍老却毫不影响魔力的家养小精灵骤然现身,她霎时松一口气:
“太好了罗布,你能够带我移形进去的对不对……!”
显然,她忘记了不管是巫师或者小精灵,前提都必须在脑子里清晰建立目的地场景,否则会很危险;罗布既没去过也没目睹过岩洞实景,还要冒然带上自己,无疑加倍了风险与难度。
“小姐,这很危险,罗布为了您的安全不能这样做。”
“拜托你,我不可以置身事外,是我自己要走到这一步。”她搬出了罗布最在乎的人:“帮帮我,起码看在伊奈茨·弗利的份上。”
果不其然罗布因受限于骨子里的主仆契约,再不情愿都得履行主人的使命(即便他已在形式上“被解放”)。
基于埃尔弗里德不厌其烦的详尽描述,罗布终于克服顾虑与避忌、以一如既往的崇敬和恭顺对她说:
“请抓紧手,小姐。”
随着时空扭转的一声,罗布的幻影移形确切实现了目标、决心和从容的原则,完美地超常发挥,他们正好抵达了中心的小岛。
埃尔只眩晕了几秒就恢复好视野,然后在黯淡的光线里看到了狼狈的人影:强撑着身体但几乎已是跪倒在石盆边的雷古勒斯,站在一边绝望地痛哭着的克利切,这一幕无声渲染着剧烈的惊悚和悲伤,纵使是她都不可避免地愕然了一瞬间、在身临这她昔日没有亲眼目睹过的场面——
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孩颤栗着一口接一口喝掉颜色可怕的药水,挣扎着火烧般的巨大痛苦,就在这暗无天日的狭窄空间,于是她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僵硬地往胸口汇聚、这一刻,埃尔弗里德的心里莫名涌出某种异样的气势:
“……带他走,罗布。” 她不由自主伸手拦下仅凭毅力艰难维持清醒的殉道者。
石盆里的毒药还剩一点,而雷古勒斯早已丧失气力表示反对,她基本没用多少力量就将他扶了起来,并信赖地全权交给自己的家养小精灵安置,她下意识挡了挡克利切、因为怕对方会由于主人的命令加以阻止,不曾想一动不动的克利切实际也如释重负:幸亏雷古勒斯的叮嘱是“别管自己,调换后就直接离去”。
眼看陌生的小精灵罗布幻影移形带走了少爷,克利切擦干眼泪一心只愿完成任务回家、刚要上前喝完剩下的堪称魔鬼毒液的药水,结果面前这位同样陌生的小姐竟干脆地舀起了剩余的毒药一饮而尽。
再充足的心理准备、现实依然远远超乎埃尔的预想:疼痛这一词汇已经形容不来她的感受,仿佛有一只怪物的手正透过自己的喉咙穿入心脏撕咬精神与灵魂,封存在大脑深处的每一痛苦记忆被加重残酷地唤起,痛觉的折磨是蚀刻骨血的程度,无怪乎雷古勒斯·布莱克会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她只喝了几口都难以忍受、似乎有怨气极重的亡灵争相拉扯头皮,刺疼得麻木,灼烧的干渴令人只想喝水,好在痛楚尚未吞噬理性、她是记得漆黑湖水下的真正恐怖的,双手发着抖摸出口袋的缓和剂喝完,才勉强有了点行动的心力。
可是换好挂坠盒的下一秒,湖底的阴尸却倏忽纷纷爬上岸,状态大不如前的埃尔甩去一个个石化咒、爆裂咒与粉碎咒等实用魔咒,飞快得击中离得最近的敌人,终归险境中力挽狂澜的意志力促使她急中生智将小船变形为盾牌尽量抵挡企图围拢的阴尸。
正在这得以喘一口气的间隙、克利切带上她幻影移形离开了。
海岸开外不到一英里的山丘丛林是最安全便捷的选择,情急之下家养小精灵之间不谋而合执行指令的默契是埃尔弗里德最为庆幸的现象,今夜着实是运气拯救了所有……她从柔软的草坪爬起身一步步走近,不知所措的克利切和罗布则搀扶起昏迷的雷古勒斯。
一时半会,抱着赌徒心态的埃尔拿出了长袍口袋另一端装着的解毒剂、伊奈茨留给她的所谓家族纪念品。
罗布认出了它,卑怯地半弯下腰;对其他家族传闻也很熟悉的克利切瞪大了充血的灯泡眼,好像传说成真十分不可思议。
“……不要期待。” 埃尔弗里德狠下心泼了这盆冷水,淡淡道:“命运有时会选错人。” 她的意思很简明,正如伊奈茨所说,不是谁都有资格喝这一小瓶万能的解毒药剂,打得开证明是认同救下他的命,打不开则自求多福。
默念开启的暗语后,魔杖尖敲了下装满深紫色剔透液体的玻璃瓶。
奇迹在低谷的心灰意冷中显现。恍若天边破晓的光亮,一道金色的线割裂了密封的瓶口,她蓦地深深叹出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焦虑,彻底卸下负担,沉重的一声呼吸触动了空气、连带着眼睛也不自觉地因这轻微的风沾染了朦胧。
让小精灵们帮忙把人放平并托着后脑,她俯下身一手轻柔抬了抬他的下颚、一手则拿着解毒剂小心翼翼地沿着他的嘴角缓慢倒入,动作谨慎、意图确保药剂一滴不漏,然而药水倒剩一大半时他陡然惊醒,第一时间推开了她的手。
“……谁允许你这么做。” 反常的敌意在他眼中闪灼,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冒犯,“你以为自己是谁——”
“你以为我在要你的命?” 她怕药剂洒了还紧张地护在身后,皱着眉愠怒地冷笑道:“我最在意的只是挂坠盒。”
雷古勒斯·布莱克面无表情地低声下令:“克利切,把真挂坠盒给她。” 在小精灵颤颤巍巍又毕恭毕敬地交出东西之后,他的声线比往常高傲和严酷:“你可以走了。”
听罢她不愿再逗留,正想将手中剩余的解毒剂交给克利切,他不带半点温度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请带上你的东西走。”
一时难堪得如被扇了耳光般火烫、无所适从的窘迫,好在埃尔弗里德的理智总能及时占回上风,她攥着玻璃瓶的拳头收回长袍口袋,从容不迫地接下了复杂程度不可言喻的难题: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要割裂建构你的一切,刚好万念俱灰的契机可以被你借由去死,因为解脱了以后所有自洽不了的、痛苦的矛盾都不归你管了。”
扭着脸没有瞥向她,雷古勒斯闭了闭眼轻笑着挖苦:
“我是不是该‘夸奖’你洞察力过人,韦勒克小姐,你非要对我布道完再肯走,就请便吧。”好似方才他喝的不是解毒剂、是加强嘲讽效果的恶毒药水。
“我只想告诉你,恕我认为这很蠢——是,原谅我做不到感同身受,我们的轨迹到今天才开始重叠,我固然不理解你对伏地魔的崇拜。”
情急所迫,她选择赶在临走前这点机会把想说的都说出口:
“可是,明明是他让你失望,你被他的假象所蒙骗,他根本不在乎纯血荣耀,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可怜虫,才不配坐在这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你们指手画脚,更配不上你的崇拜——你不需要追随他,你也不需要所谓偶像的光环带领你。为什么你不选择去做那一个取代他的光环、一个精神领袖:向人们证明纯血的高贵是任何时候都保有的尊严、是崇高的人格、是能为大局牺牲的觉悟、是常人望尘莫及的智慧、是亲人至上的纯粹家族观……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去赋予它们价值,布莱克家族的伟大体现得了方方面面,所以,你不想付诸行动让大众认识到为什么你们最值得尊敬吗?难道你就这样放手了,让一个压根上不了台面的、骨子里是卑贱街头小混混的家伙继续败坏你们的名声,继续分裂所剩无几的纯血世家——你所一直以来相信的为什么就不能是你亲手书写的真理,造就它成为真正的历史……对于兼具出身与天赋的你来说怎么会是走投无路……?”
这并非是条理顺畅的演讲,埃尔弗里德承认她由于不算稳定的情绪表达得有些磕绊,莫名的悲切涌来,大概是因为就算不理解也共情得了对方的绝望,想当初她搞清自己身世的一朝有多绝望:击碎成型的自我,直面“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核心理念是一场骗局”的真相。哪个年纪轻轻的人接受得了信仰的崩塌,谁又不会一时迷途误入极端的道路,她深知这等切肤之痛不是只言片语的苍白安慰可以疗愈。只不过连深信人生本质就是痛苦的以悲观著称的哲学家都说:“……反过来谁要是被迫于生活的重负,谁要是虽也很想要生命且肯定生命,但又痛恨生活的烦恼困苦,尤其是痛恨恰好落在他头上使他不想再忍受苦命;这样一个人就不要想从死亡中指望解放,也不能以自杀得救。黑暗阴森的地府之所以能引诱他,是以骗人的假象把阴间当作停泊的无风港。地球自转,从白昼到黑夜,个人也有死亡,太阳自身却是无休止地燃烧着,是永远的中午。尽管那些个体、理性的那些现象,是如何像飘忽的梦境一样在时间中生灭,生命意志总是稳保有生命的,而生命的形式又是没有终点的‘现在’——在这里,自杀行为在我们看来已经是徒劳的,因而也是傻瓜的行为,在我们的考察往前推进得更远时,自杀行为还要处于更不利的地位……“①
抱着能劝一个是一个的希望,她相信再深陷绝境的求死者、也会在他者竭力的挽留中焕发一线生机,再长久详细地规划自我灭亡、也会在一条忽而出现的新路口前暂作犹豫。生与死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可惜埃尔再找不到别的词汇,她嫌自己说得不够好,不得不咽下了无助和无力的伤感。
深紫色的药剂在瓶子里闪闪发亮,她还是将解毒剂递给抽泣着的克利切,背对自己的青年没有任何反应,终究她无奈地留下告别:
“……我希望你即使不喝也别扔掉它,不是谁都能喝这药剂,连我想喝都不一定打开得了,它只会选中认可的人。” 这就是她最后的言语:“而它选择了你。”
出于对现实的考量她自认达不到摧毁魂器这么刁钻高端的水准,伊奈茨的建议是符合常理的:她应该尽快把这危险物品交由邓布利多教授处理,虽然在回忆录里伊奈茨写自己没有合适的时机找教授坦白全部,但聪慧过人的邓布利多教授会猜不到存在的这些可能性么?答案无疑是否定。
霍格沃茨限制巫师幻影移形的魔法同样限制不到家养小精灵,她向将要返回校厨房的罗布郑重地道谢、今天的每一步行动都多亏了他。
“小姐不必对罗布说谢谢,罗布非常荣幸仍能为弗利家服务。” 他残缺的左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行了个完美的屈膝礼,他并无意识到她从不当她是弗利家族的一员。
或许与“弗利”的关联实质是没有关联,她隐去了苦笑。
正值专属学生们的盛夏假日,学校暂不开放。凤凰社成员通常用守护神传递情报,她留的口信很简明,现在只须耐心等待教授的回应。
夜晚的风吹散了闷热,邓布利多的回信不一会儿就送达,地点定在戈德里克山谷,以前西里斯提过、这地方是他们成员间会面相对最安全保密的一带。
竟比自己要早到、邓布利多今晚穿着的是镶嵌着金色星星的紫色长袍,她猜他很喜欢紫颜色,曾经上学见过他有好几件不同款式的紫袍子,不知怎么地她沉重的心情忽然缓和了不少。
“晚上好先生,抱歉打扰您清梦。” 她既不好意思又有几分拘谨,“我有比较重要的事要跟您谈谈。”
“当然不会是打扰。”他体贴地微笑着缓和气氛:“你的幻影移形越来越不错了。”
“噢,谢谢……我……” 埃尔拿不准从何说起,感觉整个故事如一匹布一般冗长,“我该先如何向您解释呢。”
“慢慢畅所欲言吧。” 邓布利多指了指悬挂于夜空的月光,“毕竟,此刻离黎明后的天亮还很漫长。”
闻言她怔了怔,随即才释然地从自己的视角有条不紊叙述她自始至终的经历,包括伊奈茨留给她的记忆,一小时前她拿到斯莱特林挂坠盒的跌宕起伏……等等。
静静聆听着的邓布利多脸上混杂着凝重与平静,当他听到埃尔转达伊奈茨没来得及亲口说的话时,半月形镜片后的海水蓝眼睛浮现起泪光——
“……伊奈茨想让我转告您,她做到了真正的忏悔、为她早年用暴力换取自尊的行径。”
回忆录很少写与主线任务无关的信息,伊奈茨行文和行事一样风格简练,因此第三次面对面谈话那一天她是特地告诉埃尔这一句留言的背景:二年级她因魁地奇集训剪短了碍事的长发被同学嘲笑羞辱,她当即用拳头教训了对方,在院长办公室邓布利多教授没有批评她,只让她在心中悔过及写一份不限字数的检讨,她在检讨中坦言原谅她不觉得自己有错,而教授宽容的回信里写道希望她在做到真正的忏悔前不要再被愤怒蒙蔽理智。显然从现实的后续来看,伊奈茨并没有做到,她犯了大错,一度十年才醒悟与回头。
以致于作为局外人的埃尔也不觉回望了曾差一点点滑向深渊的相似过去。
不出所料邓布利多没有惊讶,反倒是埃尔弗里德暗暗讶然于他事先精准的推断。
“你刚入学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能始终做对选择。”
“我想我只在代替她弥补对的选择。”
“不,埃尔,也许你和她会有相像之处,但其实你更像的只是你自己。”
她无言以对,有种延迟的孤立无援之感笼罩着内心,她想是因为此时可靠长辈慈爱的安慰,那些强行背负的深重情感才被映衬得如此难受。
除去秘密寻找魂器的重中之重,邓布利多略带歉意地嘱托道:
“我没有给你增添负担的意思,但詹姆的父母感染了重病,要他再去千里迢迢忙碌凤凰社的事恐怕太不近人情……这件重任只一个人却是做不来的。”
本就抱着在所不辞心态的埃尔深表理解,进一步询问机密任务的具体内容。
得到肯定的答复,邓布利多欣慰地阐明,她需要去到大洋之外的北美、那一座瞩目的灯塔,同行的伙伴也不是别人,是她所熟悉的西里斯·布莱克。
在邓布利多娓娓道来这一趟行程的目的,她的心里由衷地翻腾着与伟大智者所见略同的荣幸,简言之是她早就明白的“邻居着火,人人自危”②道理。
回去没有心思休息,埃尔弗里德一刻不停地收拾整理,不足两小时后她要赶往车站,怕漏掉关键的行李,她急切地翻着书查看伊奈茨记录关于美洲的部分。
就在这时,客厅的窗户响起一声清脆的、类似石头碰到玻璃的动静,这不应该——她的保护咒叠甲得很好,一边拿上魔杖一边挪到窗边,看见窗外若无其事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向她抬手、一瞬间那一截散发银光的隐身吊坠映入眼帘——
“……你还是忘了你的东西,韦勒克小姐。”
打开玻璃窗,对面优秀的斯莱特林找球手蓦地将项链扔给了她,而那一直隐藏的球员天赋也使她敏锐地接住了,如同时代与角色、连接命运的共同置换,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一丝微不可察的似笑非笑恍然掠过他的眼底,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边初显日光,早已等在火车站的西里斯正奇怪邓布利多的简讯怎么还没送到、他快出发了依旧不知道新队友是谁呢。
这么颇有怨念地思索着不久,抬眼突然见到最想念的人一手拿着便携的小行李箱,一手收在长袍口袋,歪了下头冲他微微一笑。
叙旧开启于一个温暖纯粹的相拥。白茫茫的烟雾模糊了车窗,刺眼的太阳投射下来,西里斯倾身贴心地将窗帘的缝隙封上了,她轻声道了声谢,安静却自然的气息在车厢缓慢流动,一行字伴随动车规律的声响涌现进脑海:
“……我坐在火车上,心想:现在我要走到人们中间去;也许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新的生活开始了……”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