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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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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开玩笑呢。” 他好心情地说:“你总是缺乏一点幽默感。”

“……你为什么会文艺复兴年代的斗剑?” 她最想知道的是这秘密。

“我要说我是为了来见你特地临时学的你信吗。” 他又一本正经地胡说。

“再说无聊话,我走了。” 她淡漠地瞥了瞥他。

“哎,别一跟我聊天就想着走呀。” 他妥协道:“别忘了我有个喜欢看麻瓜所有新鲜玩意儿的舅舅,小时候我很多次溜出家门……阿尔带着我到处去,包括大大小小的剧院。”

“你光看就能学会……”

“很难吗。” 他傲慢地抬了抬下巴,反问。

道具组正更换下一幕戏用到的场景布局,她没答话,俩人并肩站着旁观演员新一轮的上台,一片无声的祥和。

她听见他既像感叹又像在平淡地陈述:

“……我承认你说得对,韦勒克,生活中多的是比揍鼻涕精一顿要好玩的东西。”

这算是他能说出的、最接近忏悔的语句了。她压了下嘴角,不希望他察觉到她差点被逗笑。

后来的占卜课他有几次按时来上课,踩点进课室直接坐享其成似地坐在早早占好最佳听课视角的她旁边,时不时找她交头接耳、多数是挖苦教授净讲些没根据的荒谬论调,她有点受不了他开小差拉上自己的行为、低声回道:

“布莱克,你上课能不能专心一些。”

“你不也觉得她满嘴蠢话吗。” 他看着她轻飘飘地说:“我可很了解你。”

“……但是说出口不太好的……” 很没礼貌。她无奈地想。

他自觉扫兴地闭上嘴。

下节课他就不来上课了。

这对她称得上一件好事,上课环境清净不少。

当然她心里也犯了点嘀咕:西里斯·布莱克有时候真“小气”。

万圣节当晚话剧上演时有个大跌眼镜的小插曲,詹姆·波特这位万年不甘当绿叶的狂妄魁地奇明星竟然客串了一名小配角:开场几分钟死人堆中的炮灰士兵,背后的缘由据说令人心中一暖:最初的演员是临时生病,波特仗义地拍拍胸脯毫不扭捏上台救场。

“……假的吧。” 莉莉·伊万斯的眉毛皱成一团,内心却不得不承认这学期波特的变化,在宿舍自己对埃尔弗里德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波特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是不是谁喝了复方汤剂冒充波特……”

魁地奇新赛季上面,波特的好状态维持到本冬季学期最后一场比赛,而他庆祝胜利的方式——噢,没人知道他如何庆祝的,因为大家都没在比赛后见到他,要不是格兰芬多照旧场场大获全胜,他们还以为他是躲起来伤心呢。

波特似乎真的下定决心成为一个“Better man”,埃尔弗里德思忖道,人可以装一个月、最多装个半年,但装不了好几个十年,其实她还蛮希望毕业后仍跟他们有联络,好通过现实验证她的理念。

这个“他们”自然包括另一位客观而言也在转变的人。

离期末剩不了一月,总爱神出鬼没的西里斯·布莱克“大发慈悲”般现身倒数第二节占卜课。

占卜学教授花了快十节课功夫教他们制作一根红绳、这不是普通的红绳索,按她的话说、是能“与命定之人心灵相通十天”的绳索——

“哗众取宠。” 坐埃尔弗里德旁边的西里斯连音量都不带降低地淡淡评价。

站老远的教授没听到,只顾沉浸在教学内容,命令他们:“……现在含一口你们特制并放了七天的那杯花茶,再吐回去。”

埃尔强撑着意志力,忍受身旁西里斯恶趣味满满的眼神,尽量从容地完成这并不得体(平心而论甚至比较恶心)的仪式。

“好,拿出魔杖,加热咒把茶水蒸到滚烫为止。” 教授继续说。

乖乖照做后,面前的茶杯冒出热腾腾的烟雾,蓦地、埃尔弗里德察觉到西里斯原本放在桌面的手悄悄搁回膝盖上,还往椅子的后背靠了几公分——

他是在害怕吗?

布莱克这么锋芒毕露的人会怕烫,倒是让她挺意外。

她分神地没想多久,教授又发话了:

“上节课叫你们用自己的头发和我给的红绳子一起编织的手绳、泡进茶杯,挥一下魔杖、跟我念一个咒语——”

跟着念完魔咒,教授叮嘱道:“回去放在月光能完全照耀得到的角落,整整七天直至杯子里的水分全挥发干净,才能取出绳子。”

底下有学生问:

“教授,我们怎么知道是否成功啊?”

“孩子们,照我说的都做了,等戴上手后,迟早会感受得到某些不属于自己的想法、那就证明你成功与你命定之人连通了心灵……” 教授很有感情地说。

闻言,众人大失所望:这说得跟没说差不多,感觉这阵子是白忙活了。

西里斯还嬉皮笑脸地凑她耳边小声调侃:

“……韦勒克,我等你的好消息……哪天你来告诉告诉我,和命中注定的人心灵相通是什么感觉。”

她不服气地冷冷道:“我会的。你等着吧。”

他反而止住了笑,却不甘示弱:“……行,我等着。”

考试倒计时开始的某一周去图书馆还书,她刚好遇到断绝来往快大半年的斯内普,彼此默契地相视无言擦肩而过,好比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他们只是选了不同的路。

只不过,命运时而会创造殊道同归的巧合。

拿到成绩单,整理行李想起书桌角落的茶杯,她低头不免嫌弃地用手指捻起那一根蚀刻茶渍的手绳,犹豫了下还是塞进口袋里了。

坐上回家的列车前,西里斯迫不及待地把今年的圣诞礼物先交给她:一只包装潦草的小礼盒里,装着的是一瓶效果翻倍的强力吐真剂、以及一条隐身吊坠,附着的贺卡上说他费老大劲将这珍贵的隐身吊坠有效时限从起初的一年延长至五年,光有期限这点是比不上波特的隐形斗篷,但除这之外的一切该有的功效都具备齐全。

收他礼物这几年来,每次都算惊喜,他挑礼物的眼光是不错:观赏性和实用性每年交替着来。

“……韦勒克,你今年会送我什么?” 他率先举手投降:“求求你别又是送三千块拼图,你去年给的我到现在还没拼完呢!”

“我现在明白你不适合益智类礼物。”她抓住机会揶揄他道:“圣诞节当天早上你就知道了,我先保留答案。”

“这么神秘?”他认真地凝视她一会儿,下意识叮嘱:“记得填詹姆的地址,我怕那老妖婆一见着你的姓氏就放一把火烧掉。”

她听这称呼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他是指自己那位堪称闻风丧胆的母亲——其实她还挺好奇真人长什么样,毕竟光看儿子们的长相,作母亲的多少也算惊为天人吧……基因的传承从表面到内核都很有趣。

想来遗憾,她的外表就没有跟父母长得特别相似,像金发碧眼的特征只随了韦勒克先生,五官却很难找出他们的影子。

被揣测一番的西里斯本人可没那么兴致盎然——关于他家里的一切破事,他在意的朋友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下了车到家门口,死气沉沉的大宅依旧不挂一星半点圣诞装饰品(沃尔布加语:不够庄重),连摆着的一棵圣诞树也非常冷清,他不懂这算什么过大节,葬礼都比他家看着热闹。

要不是为了回来带走房间的个人物品,他早从霍格沃茨直达詹姆的家。

两兄弟是一前一后进的门,路上下过一场大雪,外袍沾着晶莹的雪花,忙着张罗平安夜晚餐的克利切招呼雷古勒斯换一套干净舒适的衣物,沃尔布加不看长子一眼,奥赖恩又没有现身;今晚小舅舅西格纳斯和舅妈德鲁埃拉赴宴,庆幸他的大女儿贝拉特里克斯不肯过来;安多米达是西里斯最喜欢的堂姐,自从勇敢地选择她的麻瓜伴侣、被家族除名后,他几乎没有再跟她见面的机会;至于纳西莎,她对纯血的执着远不如贝拉病态,通常更多是高高在上的事不关己,和卢修斯·马尔福结了婚,她回来的次数逐年减少。

晚饭进行得很冷清,大家基本没有其乐融融谈天说地的意愿,都像是一群因血缘被迫聚一块儿的陌生人。

与之在同一时空上演的则是一出出其他温馨家庭热闹的相聚。

早早离开餐桌回房间收拾东西,尽管西里斯打算一辈子不回这破地方,他还是倔强地用魔法将房间里所有物件固定好、连墙上的海报都永远摘不下来。

“……你要逃跑对吗。” 雷古勒斯忽然出现在门口,房门没关紧,他的擅自推门而入是在回敬几年前西里斯在他房间进行过的恶作剧,“看来我赌得没有错,你的幼稚非但不可能摆脱,还在随年纪加重……”

“你大可省省了。” 西里斯冷淡地打断道,罕见地没掉入激将法的陷阱,“这里也就只有精神病能呆得下去……懦弱得不敢改变,那继续待在你的金丝笼,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雷古勒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身后却多了一道阴郁严酷得媲美冰窟窿的声音:

“我以为你终于改改你的死性子,没想到你是执迷不悟——” 沃尔布加轻轻推开显然怔住的雷古勒斯,直视着回以淡漠目光的西里斯,“你今天敢踏出这个家门,下场就会跟安多米达一样!”

“多谢祝福。” 西里斯皮笑肉不笑地说,专心致志地为行李箱上好锁,绕开他们走出门口。

比儿子矮了一个多头、沃尔布加第一次因为抓不住这难以掌控的角色而感到无能为力,她无法压制的狂怒也在目视着他拖行李箱毅然决然下楼时爆发:

“逆子、逆子!” 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下楼:“我看你一个人在外面能活多久!”

这些怒吼他早听得能倒背如流,装聋作哑地不予理会,她更为气急败坏、粗鲁地拽住他的后领:

“你敢踏出这里一步——你敢?!”

“我怎么不敢!?”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气势汹汹道:“我饿死在路边被野狗吃了也不归你管!”

“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敢对我这么说——”

“是吗?” 他听到这个词更觉讽刺,反而神经质地抽了抽嘴角,平静地整理一下衣领:“那我看你最大的惩罚就是生了我吧。”

僵硬的空气凝结成死寂。

有一刹那,沃尔布加恍惚地感觉自己正泡在冷水中、脑袋耳鸣似地嗡嗡作响,视野在隐隐约约地褪色,心底有什么破碎掉了、灰烬吞噬着意识,等她的理性作出反应、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抬起魔杖:

“……钻心剜骨!”

布莱克家宅正如古老族名、是沉寂过长久岁月的府邸,从出生到如今多年、雷古勒斯从未发觉原来这再普通不过的房屋是如此空旷——荒凉的空旷,瘆人的偌大,以致于在这一刻,倒在楼梯口地板的西里斯痛苦的嚎叫回荡着整个家、如同冤魂死前于地狱遭受可怖的、灭绝人性的火刑,听得最深处的恐惧翻来覆去地炙烤心灵、无声地撕裂肺腑——

“快住手沃尔布加!” 西格纳斯惊吓得颤抖成筛子,平时他是不如阿尔法德亲近这位反骨得离奇的外甥,但不至于要在这千钧一发人命关天的时候袖手旁观,“再这样他会死的!你要亲手杀死你的小孩吗?……”

这是西里斯人生中挨的第一个钻心咒,极致的疼痛折磨之下,以为自己即将要窒息地死去、大脑正掠过一幕幕跑马灯,混乱之余他出现了大量幻觉与幻听,等恢复知觉时,冷汗和生理泪水浸湿他整张脸,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爬起身的——

当天凌晨他拖着疲惫的躯体、靠意志力一路狼狈地回到詹姆·波特的家。

见他苍白无力得随时要倒下,詹姆没有多问、让他先好好休息睡一觉再说,

翌日起床后大吐苦水没多久,他又在好友的陪伴下复活了精神。

一星期不到,某天早晨,难得比他早醒的詹姆一脸兴奋地招呼着他来看收到的圣诞礼物——

……是一辆新款轻型摩托。

落款人韦勒克。以下是她在圣诞贺卡写的部分内容——

“致西里斯·布莱克,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Eve(新年当天我也许会在旅游的路上而没法按时回信)

无意中在杂志翻到这款车型,我猜你我的审美应该差不太多,擅作主张将它作为你今年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分享一件奇怪的事,前几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是关于你的,你在梦里痛苦得好像一条被火烤的鱼,四处挣扎,真吓人,我吓醒后一直没能睡着,总觉得这噩梦真实得令人难过……不清楚你这寒假有没有乖乖待在波特家。

我可不希望这噩梦会成真。

对了,我妈妈很喜欢你送我的隐身吊坠,她说她要想办法用魔法把它变成永久型,好消息不是吗。

吐真剂我倒藏起来了,我想她不会同意我使用这么危险的东西。

总之,谢谢你用心准备的一切。

最后,赠予一段我喜欢的话:……希望是尚未意识、尚未到来的真正的家乡,它不是可有可无的虚幻,是植根于我们天生的人性之中固有的需要……②

敬希望与自由。

埃尔弗里德·韦勒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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