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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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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书?”

贾管事闻言一愣,眼睛从卷轴上移开,露出几分恍然。

沉吟片刻,他道:“实不相瞒,这上头的字,放在为我们供稿的书生之中,都算是不错的。”

宋云谣盯着他,心中感到些许不妙。

“可是……”贾管事眉心微皱,面带犹疑。

她忙道:“您若不放心,我现下就写给您看也行。”

“倒不是因为这个。”贾管事一摆手,试探道,“若是没猜错,师傅如今是带发修行?”

“修行谈不上,只是暂且借住静雪庵中。”她避重就轻。

贾管事神色莫测,并不接话。

见状,她驾轻就熟地低眉垂首,软下语气,佯装泫然。

“贾管事,我也不瞒您。去岁我家中突遭变故,家母与我无处可去,恰得住持慈悲,才收留我们在庵堂里养病。

“虽有寺中照顾,可总不好一直叨扰住持。我身无长物,又要照顾家中母亲,便想来您这寻个门路……”

“姑娘的难处,我晓得了。”贾管事客客气气打断她的话,“还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姓宋。”

“宋姑娘,我便与你实说了。你这字,没毛病;可你的身份,不合适。”

“……这是何意?”

“僧尼虽不能经商买卖,可寻常寺庙里常有僧尼经书抄录、开光供奉,再由信众请回家中。若是一方名僧,更有官眷士绅供养钱粮纸墨,上赶着来求字。”

贾管事抬手捻须,眼睛微眯。

“据我所知,前些年法真大师只要抄一部《大般若经》,养活静雪庵大半年都不成问题。”

她抿抿唇,“所以,是因为我并非出家人?”

“宋姑娘若真是出家人,反倒不必来我这寻门路了。”

贾管事笑了一声,目光扫过她纱帘下的长辫。

“宋姑娘还未出阁吧?”

宋云谣沉默不答。

“虽说抄书人不必留下名姓,可姑娘毕竟待字闺中,清誉为重。这笔墨漏出去,万一将来生出些事端,倒是我们书坊的罪过了。”

贾管事将经文推到她面前。

“若姑娘坚持要以此谋生,不妨去旁的书铺再看看吧。”

他语气虽委婉,态度却明确,搬出的说辞也有理有据,宋云谣心下不免挫败。

她低头看了看经文,仍不甘心,思绪一转。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不知这几卷现成的经文,管事可还瞧得上?”

他眼睛一转,茶盏抬起复又放下。

“姑娘是说,托我们书坊卖你抄的经书?”

“佛经多是女眷买了奉在家中,既不是什么诗词歌赋,想来并不妨碍清誉。”

她说得直截了当,“我虽不及法真大师,可您是做生意的,金有金的卖法、铜有铜的卖法,这一点贾管事比我明白。”

贾管事却不接茬:“话虽不假,可这铜毕竟少了层金身……”

宋云谣琢磨片刻,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思忖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不知可否借我笔墨一用?”

贾管事本欲起身送客,却莫名从她话里听出几分破釜沉舟之意,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应下了。

“这……倒也不是不行。”

待伙计取来笔墨,宋云谣将其中一卷经文翻面铺平,站起身,提笔吸墨,徒手在空白的卷轴背面勾画起来。

面前的姑娘身形瘦弱,右手用布条裹住了手背,斑驳的疤痕从布条下蔓延到了指间,看起来伤势不轻。可即便如此,她握笔的姿势仍旧稳当,落笔纸上,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贾管事起初还安坐椅上,冷眼看了一会儿,不禁起身踱步至她身后,却见笔走游龙之间,空白的卷轴上缓缓现出一位净瓶观音,端坐莲台、庄重禅静。

约莫一炷香后,宋云谣堪堪停笔。放好紫毫,她轻轻吐了口气,悄悄甩了甩手,看向男人。

“您看,若是每卷经文上,我都添一幅画,当不当得起这‘金身’呢?”

贾管事站在桌前,一时失语。

平心而论,这画算不得上品。

画中的观音像虽神貌生动、衣袂飘然,可诸多细节却不免粗陋,经不起推敲。

但妙就妙在,她并未单纯画一副佛像,而是将其置身山水之中,大片的留白烘出禅意,又借云雾遮掩住艰深难画的部分,乍一看,还当真唬人。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又有帷帽遮挡,寥寥几笔就抓住佛像神韵,功底是有的;

更难得的是颇有急智,能想出借意境掩盖技法不足之处的点子……

竟是低估她了。

贾管事心中惊诧,眼睛不住地往画上瞟,嘴上却咬得紧,非要挑出几个毛病,故作为难。

“我瞧着,还是有不少错漏。况且毕竟是经文,这画不太庄重,恐怕不妥……”

听他这般说,宋云谣反倒松了口气。没有一口回绝,那便是有得谈,大抵不过是退步让利几分,也在她意料之中。

一番讨价还价后,二人签下契书,宋云谣每月送来经文佛画,托慧芳书坊售卖,她从中取三成利,下月结算。

在契书中,宋云谣额外添了一条,书坊不得透露她的身份。

只要不妨碍生意,贾管事自无不可,当即爽快答应。

至于今日带来的这几卷经文,贾管事卖了个人情,自己出资买下。虽说价不算高,可终于有了进项,宋云谣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趁贾管事去取银子,她终于得空看向庄箐箐,她已在一旁默默坐了大半时辰。

宋云谣有些歉疚,小声道:“一会儿带你去买酥饼松糕,好不好?”

庄箐箐乖乖点头。

不多时,贾管事拿着钱袋子过来。卖了经文,再加上给她预支来添置笔墨纸张的银子,统共给了她三两银子。

这数目不小,宋云谣接过银子时,仍觉得不可思议。

“管事就不怕我拿着银子跑了?”

贾管事却笑道:“姑娘若跑了,我便去静雪庵找住持要说法去。三两银子,换一个在法真大师面前露脸的机会,我可不亏。”

——原来是看在法真的面子上。

她心下了然,又不免奇怪,静雪庵香火稀薄,为何法真却声望颇高?

宋云谣满腹疑问,直到一行人走到门外,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贾管事倒也答得坦荡。

“大师医术高明、慈悲为怀,我自然敬重。更要紧的是,法真大师原是衢州冯家的人。”

“冯家?”宋云谣一愣。

“冯家可是衢州大族,祖上曾管过盐务,最风光的时候,冯家人跺跺脚,整个江浙都要抖三分。”

贾管事看看左右,压低声音。

“后来虽不比从前,可烂船还有三斤钉呢,何况冯家?大师的胞兄,如今就在南京做官。大师出家后,冯家仍常常照拂,每年捐的香火油钱那可不是小数目。”

宋云谣恍然。

难怪静雪庵不靠寻常百姓的香火,也足以支撑上下吃用。

思忖间,只听他话锋一转。

“说起这个,我倒想问,宋姑娘这一手书画技艺,难道是家学传承?”

宋云谣心中咯噔一跳,不动声色道:“儿时家中有位长辈是书画匠,我便也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只是后来……”

她叹了口气,故作神伤,“不说也罢。”

“唉哟,是我不该提起伤心事,姑娘见怪、见怪。”

“贾管事于我有恩,我怎会怪?”她语气低落,又暗自强调,“只是我的身世,还望管事莫要说出去,万一有客人忌讳……”

贾管事闻言一惊,连忙正色道:“那是自然。”

在门前寒暄一番,约好下月送经文的日子,二人拜别书坊。

宋云谣收好钱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难得雀跃。

虽不知她与兰姨还能在静雪庵住多久,不过有这三两银子傍身,就算明日法真就将她们扫地出门,也足够她赁一间屋子,付半年租子……

她兀自思量,那厢,庄箐箐早已看好点心铺,飞快拽了拽她的衣袖,指了指街角。

二人在点心铺精打细算挑选一番,刚付完账,铺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转头望去,却见门外几个汉子相互拽着衣领,口中恶语相向,不过三五句话,竟扭打起来。

宋云谣一惊,连忙将庄箐箐拉到身后。

见有人在自家门口斗殴,伙计赶忙上前劝架,却被反手推倒在地。还未站起身,又听大门猛地一震,那几人打红了眼,竟一齐摔了进来,在店中缠斗起来。

一时间,点心铺里一片狼藉,点心、竹屉都被一扫而下,伙计急得跪地哀求。

她拉着庄箐箐躲在墙角,正想寻机冲出铺子,可庄箐箐却好似受了惊吓,忽然跪倒在地,浑身抽动,抱头尖叫起来!

一切发生太快,宋云谣慌了神,赶忙将她揽进怀中,一面用力压制住她挣扎的四肢,一面狼狈地扶稳帷帽,不敢让它落下。

屋中那几人一路打到柜台,混乱中,宋云谣终于寻到空档,拖拽着颤抖的庄箐箐冲出铺子,小跑到街角靠墙坐下,轻拍她的后背顺气,安抚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庄箐箐终于平静下来,身子不再颤抖,只是疲软地靠在她肩上,大口喘气。

“还能走吗?”宋云谣轻声问道。

庄箐箐神情微微呆滞,点点头,扶着墙慢慢站起身。

四顾一圈,点心铺已然关了门,店里伙计与打架的汉子都已不知所踪。

听周围看热闹的人说,方才恰有衙役路过,见有人打架闹事,直接将他们带去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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