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谋划刺杀宋王失败一事迟早传遍各国,这只会让各国更不信任皇室且更畏惧宋国,宋国将更无敌手,甚至加快灭诸侯国的速度。
皇室受命于天又如何,梁国富庶又如何,宋国民生凋敝又如何。
这世道,终究还是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偏偏父王糊涂。
又怕宋国,让她和亲示弱;又怕皇室,被栽赃陷害了还要帮人苦心遮掩,把罪责都顶在自己头上。
他以为是两边都讨好了,他就没想过这其实也是两边都得罪了吗?
蛇鼠两端的人,最终能有什么好下场。
宋亦浔走了,被解了惑的韫月却更难以入眠。
宋国终将要推翻皇室,建立新朝,皇室与各诸侯国都无能对抗,灭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到那时,宋亦浔是否依然会屠戮王室,父王弟弟又该怎么办?
她又能怎么救他们?
靠她这双弱无力的手吗?
真到那时候,王室就是再献上十个美人都无用。
她……总不至于让她用美人计吧。美人计若是有用,宋王宫里就不会死那么多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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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转辗反侧,天快明时韫月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等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
她坐起来正要叫人,看到枕头旁多了个小瓷瓶,下面还垫了张纸。她皱着眉取了纸来看,上面写着金疮药的用法。
金疮药……
其实韫月已经不太认得宋亦浔的字了,然而这个时候会悄无声息给她金疮药的人,除了宋亦浔,她想不出第二个。
可是……
她看着柔嫩如初的手指,那一点子伤早已愈合。
就这点都不能称之为伤口的伤,有必要用药?
她又望着那一瓶金疮药,陷入深深的沉思。
母妃教她的那些,竟真的有用?
被重做的膳食,去而复返的厨娘,还能勉强解释为她是有被利用的价值,可这瓶毫无出现意义的金疮药,还能是因为她有用处?
身为梁国最得宠的大公主,曾对她大献殷勤的儿郎不知凡几,她对少男少女间暧昧的情愫自然不会一无所知。
她只是从来不敢去想,那么令人畏惧的一个人,那么爱嘲讽她吓唬她欺负她的人,也会年少慕艾?
思慕的对象还是她?
这岂止是匪夷所思。
简直悚人听闻!
但,
韫月用力握了握金疮药。
究竟是不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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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炎热却未退却。
沐浴后,韫月换了件黑色绣白荷的心衣,配一条薄如蝉翼的黑色薄纱裙。
说起来,韫月并不喜欢黑色,太过深沉阴暗。
但宋国尚黑,既要和亲宋国,那三天绣娘们紧赶慢赶地,做了几套寝衣和常服。没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头发被绞得半干,一会儿就要入睡,也就不必再挽起来。
她让丝竹丝雨都去歇着了,自己坐到床畔,心脏止不住地狂跳着。她打开一盒清凉膏,抬起腿,轻轻搭在床柱上。
清透的纱裙如浪潮退下,露出雪白而笔直的长腿,如玉般莹润生辉。
韫月用小勺取了些清凉膏放在掌心,将它匀开后涂抹在腿上,顿时犹如冰霜侵袭,真是沁人心脾。
叫她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
余光里烛光微闪,韫月心头一跳,掌心几乎从腿上滑下去,顿了顿,才随意地抬头,果然看到宋亦浔站在面前,冷酷地盯着她……
的大腿。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韫月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一般,惊叫一声,慌慌张张羞恼地赶紧一把将薄被扯过来,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同时往床里边退了些。
“你,你怎么来了?”她又气又羞又惊,“冰用完了,我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