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凌晨三点,屏幕上跳动着“喷火龙教练”的名字,听筒里传来葡萄带着哭腔的抽噎声道“殷阿姨……爸爸在地上……动不了了……”
她套上卫衣冲出门时,连拖鞋都穿反了。电梯下行的每一秒都像在煎熬,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画面——闻励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样子,葡萄害怕的小脸,还有他后背上那道狰狞的手术疤痕。
打开闻励家的门,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膏药气息扑面而来。葡萄缩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听诊器玩具,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道“爸爸说他没事,可是我看见他在打……打奇怪的针……”小女孩的声音发颤,“和我生病时护士阿姨用的一样……”
卧室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殷宁推开门,看见闻励半倚在床边,右手还攥着空针筒,额角的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把针筒藏到身后,苍白的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吵醒你了?我就是……低血糖……”
“别骗我!”殷宁冲过去夺过针筒,上面“胰岛素”三个小字刺得她眼眶发酸,“你明明有糖尿病!上次在健身房晕倒也是因为这个,对不对?”她抓起床头柜上的血糖仪,显示屏上刺眼的数字让呼吸一滞,“这么高的血糖,你还天天高强度训练,不要命了?”
闻励别过脸不说话,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泛青的眼圈。沉默半晌,他突然轻笑一声,声音沙哑道:“被你发现了……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小说家的眼睛。”
“所以你后背的疤也是因为这个?”殷宁的手指悬在他衬衫后颈处,终究没敢触碰,“还有你偷偷注射胰岛素,每次训练完都要躲起来休息……”她想起那些被他用毒舌掩盖的脆弱瞬间,鼻头突然发酸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闻励猛地站起来,却因动作太急踉跄了一下。殷宁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他一把推开,“看我笑话?可怜我这个连自己身体都管不好的废物教练?”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惊醒了门外偷听的葡萄。
小女孩抱着恐龙玩偶冲进来,浅褐色的眼睛里蓄满泪水着急道“爸爸不许凶阿姨!”她扑到殷宁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道“是葡萄不好……我不该偷看爸爸打针……”
闻励的肩膀狠狠颤抖了一下。他跌坐在床边,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压抑的哽咽道“对不起……葡萄……”他的声音支离破碎,“爸爸不想让你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