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一行人熄了火堆。
许玉娘、苏二婶和三位嫂嫂收拾了包袱,抱着帐子围帘、取了洗手盆等进了大殿。陈阳已经为他们一家划分好了位置。
天还未黑透,隐隐的青色里映着一轮白月。
宣槿妤为首,带着一帮孩子在小广场里慢慢地走着,权当消食。苏琯璋紧跟在一旁,充当他们的护卫。
不多时,孩子们又玩了起来,比赛谁走得更快,找了小婶婶做裁判。
于是苏琯璋得了机会,将他和陈阳王虎之间的谈话详细地给宣槿妤说了,总算得了她的好脸。
苏琯璋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着唇角微翘的宣槿妤,心里一动。她总嫌弃自己像块木头桩子,原是想让自己多和她说说话、好好地哄哄她?
瞧得有趣,苏老夫人很快领着苏声跟上孩子们,留给小夫妻俩一个独处的时机。
这一家子悠闲的模样落入王虎眼中,他忍不住找到陈阳,“看他们多轻松,还想着散步,若是白日里也好好走路便好了。”
陈阳诧异地看着他,这人不是才被苏小公子说过,答应不为难他们一家了?
王虎看出他在想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我就是随口说说。”
“他们白日里也有好好在走路的,”陈阳替苏家人说话,“只是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有了身孕,再如何走也快不起来。”
总不能指望人家老人小孩孕妇都跟他们武夫似的,走路带风。
且不说人家走不走得了,便是走得了,也要出事的。
“反正陛下体恤,并不在意时间,你我只管办好差事便是。”陈阳劝道。
陈阳句句在理,王虎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想出来,最后只摸了摸鼻子,告辞离去。
青色消失在天边,夜色掌管人间时,白月好似也有了几分光亮,柔柔地照在一众散心的人身上。
晚风吹来,凉凉的,宣槿妤一个一个摸过孩子们的手,“若是冷了就和大人说,记住了?”
孩子们乖乖地应了。
正这时,苏二婶从大殿中走出来叫人。
“帐子都搭好了,还简单铺了床,拉了帘子。”她对苏老夫人说,“娘,就按我们在刑部牢房里那样分开,您看可不可行?”
苏老夫人没有意见,“你们考虑得很是周全。”
他们一家子男女老少十六人,公爹儿媳、叔嫂侄子侄女都有;既然地方足够大,那基本的男女大防还是要计较的。
像刑部死牢里那样分就很不错。
苏琯璋和宣槿妤是年轻夫妻,自然分到一处。宣槿妤又有了身孕,夜里也方便苏琯璋照顾她。小夫妻俩,即便起夜也不会不自在。
苏声带着四个小男孩儿,都是男子,小兄弟们之间也能互相照顾,苏声夜里要操的心便少很多。
至于剩下的女眷们,人太多了,一个帐子住不下,分两个帐子就不错。
苏老夫人和许玉娘、许萱娘还有彤姐儿住一起,这样一老一小也都有人照顾了。
而苏二婶和她两个儿媳妇儿常湄言、丁茜茜,还有两个孙女燕姐儿、雯姐儿住一起;两个小姑娘还小得很,互相也有个照应,夜里可以搭把手什么的。
还未到休息的时辰,孩子们在三个帐子里钻来钻去,嘻嘻哈哈地笑着闹着。
宣槿妤已经简单擦洗完身子,听到热闹声,转头看苏琯璋也已擦洗完毕,于是忍不住挂起了他们这方帐子的围帘。
慕哥儿最先看到了,于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她身旁来,大方地让她捏脸。
“小婶婶,给你捏。伯祖父刚才要捏我都不给。”他仰着一张小脸,笑得得意。
隔了两座帐子,苏声听见侄孙的声音,不禁失笑。
一帐之隔,许玉娘也在对婆母嗔道:“整日里就爱捏慕哥儿的小脸,真没有个长辈样儿。”
还好慕哥儿没有常如他意给他捏脸,不然孩子日后流口水了可怎么办。
孩子们玩儿累了,被自家娘亲叫了回去。
很快,帐子又传来笑声。
“呀!哪里来的小花猫儿,水都洗脏了。”丁茜茜笑,刮了刮慕哥儿的鼻子。就他最脏,脸上草汁一道一道的,身上的衣裳也都不能看了。
“亏你小婶婶对着你方才脏兮兮的脸蛋都下得了手。”她手脚麻利地给孩子换了一身衣裳。
下午他们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忙着做饭,直到这时才有心思管一管在草丛里钻了一下午,而邋遢不少的孩子们。
孩子们的小衣裳被仔细搓洗干净,而后被齐齐挂在了帐子上端的绳子上。夜里天微凉,但空气是干燥的,第二日便能干了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