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娃眼睁睁看着这位医师的笑容慢慢朝诡异的方向发展,露出他尖锐的牙齿,如同鳄鱼一般。
“难得啊,可以见到悬锋的王储来看病。”帕狄卡斯一副荣耀感十足的样子,他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部饰品,唔,空荡荡的手感。
帕狄卡斯:“唉,忘了,这种贵重的物品早被拿走了。”
医师话头一转,“开个玩笑,是这位美丽的女孩生病了吧,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悬锋医术最高明的医师帕狄卡斯。”
帕狄卡斯自然地想要弯腰,却不想被迈德漠斯直接扯正了身体,医师狡猾的眸子微垂,笑吟吟开口道:“好了,好了,都是之前服侍那些贵族形成的习惯。”
“她不是悬锋的贵族之女,不要有过多的好奇心,帕狄卡斯。”迈德漠斯太熟悉这家伙的试探与好奇心了。
阿诺娃叉腰,不断附和迈德漠斯,“是的,是的,好奇心害死猫。”
帕狄卡斯捂住心口,装作伤心至极的样子,“啊呀啊呀,不止我一个小小的医师好奇这位美丽小姐的身份啦,错了错了。”
“最高明的医师应该是大大的医师吧。”阿诺娃认真地说。
“得到您的认可真是帕狄卡斯的荣幸,身为拥有悬锋甚至这个时代最高明医术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帕狄卡斯颇为认可地回应,脸上泛红。
[凡人总是厌恶将优秀显于人前的家伙,他们拼劲全力将其谋杀,冠予罪名,在最后却流下粘稠的泪水悼念那人。]
这并不会令镇灵讨厌,阿诺娃自然地想,她拖长了语调:“那您真是厉害!”
帕狄卡斯心情愉悦地晃着,“是的,是的。”
他啪嗒啪嗒鼓起掌。
阿诺娃指了指自己,“看看我有没有出问题吧。”
医师询问了她的状况,疼痛部位与疼痛的频率,走上前进行一系列诊断。
“可能是吃了脏东西。”帕狄卡斯还是委婉了一些,要是没收敛,他会直接说阿诺娃是吃坏肚子了。
好像有点道理,那条黑色的情绪被她发现了,但已经吸收了。
阿诺娃:“好的。”
她转身就要离去。
迈德漠斯扯住她后领,轻松拉了回来。
阿诺娃心虚地盯着脚,谁知道是吃坏肚子这种情况,还以为被暗害了。
她都不敢抬头瞅瞅冷笑的迈德漠斯。
“老师,其实你爪子还有血,要爱惜我的衣服。”
迈德漠斯没有把视线分给在一旁笑弯腰的帕狄卡斯,洁白的皮囊外那仿佛刻上的金线在随着生命的轨迹跳动。
“食物的确出了问题,不过没有意外的话,我可以为你加餐。”话语中透露了信息,看似无关,却处处缠丝。
帕狄卡斯眼皮一跳。
“几人?”
“足够了。”迈德漠斯侧身瞥向了帕狄卡斯。
谜语人,天啊,有什么诡计不要对着医师使啊!踹死你。
帕狄卡斯按捺住自己想要刀人的心情,僵硬地微笑面对。
“我要提前准备伤者的药。”
“五十人。”
迈德漠斯报了一个数字,而听的人已经默默记住是五十一人。
在这里游荡不是没有好处的,阿诺娃自然听出帕狄卡斯的意思,尽管她对于迈德漠斯的话一知半解。
帕狄卡斯直视着好友,身为悬锋的王储,由[王翼冠军]教导下的歌耳戈之子怎么会甘愿沦为被戏弄的愚者。
在那些外人眼中悬锋人是只懂在战场上死战不退的傻子,可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与智慧战胜一切。
迈德漠斯…悬锋遗留在外的王。
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
迈德漠斯垂下的手动了动,透进帐篷的光线太暗,几缕金发在阴影下衬得他十分冷峻。
阿诺娃神游在外,在这里驻扎的悬锋孤军往大的算也只有百来人,五十人的军队足够吗?
不要怀疑,其实镇灵也是见识过凡人的战争的,在她们的世界,动辄上万人。
其实也是阿诺娃不怎么了解这里居住在城邦的人们,这里地形崎岖,无法形成庞大的王朝,只是零零散散地坐落了一个个城邦,最大的城邦也只能容纳两三千人,这甚至要去掉一大半奴隶。
公民才是人,奴隶只是会说话的工具罢了,他们甚至不如四脚的牛、马值钱,更被说耐力十足的大地兽了。
阿诺娃算了算自己的实力,感觉可以灰溜溜地潜逃了,不过她还是很关注的。
“什么时候?”
迈德漠斯缓慢地眨眼,他的五官十足得漂亮,像是一副画,他耐心开口道:“保密。”
要打仗了啊,阿诺娃慢吞吞捂住一只眼睛,没什么情绪。
迈德漠斯提溜起她,就往外走。
远离了人群多的地方,只能聆听到窸窸窣窣的虫鸣,它们躁动的声音让迈德漠斯本就不平静的心情乱了起来。
阿诺娃再次听到了,唯有她能听到的那些话。
她默不作声地望着前方。
青年轻声道:“往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