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角名也出声,他也有个妹妹应该被惦记。
听到这三田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紧接着明白为什么对方迟迟在外徘徊。
他在等她。
三田接下了蛋糕,轻声说了谢谢,被人惦记的感受过于陌生,以至于她除此之外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指甲掐进了蛋糕盒。
手臂上的那一道刚划出的疤痕引出刺痛,正当三田觉得没有后话的时候,角名又开了口。
“绯夏,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话音才落下,三田心都提起,她一瞬间是觉得角名看到了什么,但转过头少年还是那副亲和的模样,他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商量。
他会帮她的。
“为什么?”
角名望着那双单纯疑惑的眼睛,心跳骤然快了一拍,他稍移开眼,以一句他们现在是兄妹算作解释。
三田想起角名哄南音的画面,以及落日熔金下拎起她的琴箱,少年说着找了她好久、和他一起回家。
这样的词汇在三田的字典里陌生,她当时是在想,原来也是有人在寻找她,在等着她的。
那一刻她的心晃动得厉害,此时面上不显依旧是一句僵硬的谢谢,转身逃也似的进了房间。
不过那天以后,三田多了个关注的对象,她开始观察角名伦太郎。
少年的作息并不良好,偶尔也会玩手机到半夜,早上在没有训练的时候赖一会床。上学也会困的打哈欠,在赛场上更是有比分领先时开始偷懒,被队伍里的前辈教训。
三田踏入了球场,为了角名关心起排球。看着网前的少年,忽然对方似有所觉的透过视线。
交汇之间,三田只觉得耳边助阵的队伍鼓点过响。
随着角名的一笑,周边顿时轰响开。这样备受关注的少年也会有另一面,三田见过角名偶尔的发呆,听过他一些奇思妙想的联想,有时同社团的前辈也会被他篡改一下脑内形象。
连就烦恼都不一般,角名高中时说过不会吐槽双胞胎这样的话、虽然没少提起。偶尔还有视频证据,彼时在三田记忆里还是明星的双子又多了另一面。
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里融洽,三田继续投入关注,一旦生出了想要了解对方的心思,感情就从中开始了。
接近着就是某天——三田也不清楚角名是怎么知道她一天只吃一顿,两人的三餐往日都是分开的,所以她以为对方不会关注到。
听着像是教育她的话,但语气里的担心和心疼叫她看得明白。
她想,被人关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很温暖。
角名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少数有听到周围人形容角名更像狐狸的时候,三田也会在心里默默认同。连着画画都会不自觉的画上Q版的小狐狸,角名的模样。
少年平常一副散漫姿态、但在正经事情上却透着靠谱,似乎是只要他出手,什么都可以解决。
角名的母亲偶尔会来一趟,带着小南音一起,看得出来他们一家人的感情颇好,偶尔角名的父亲也会随着前妻来。
反倒是三田的母亲,从来不曾单独来见过三田,似乎是对她这个女儿的生活放心的很。
也有她们母女间没什么可聊的原因在。
每每这个时候三田会知趣的离开,暂且将空间让出,她并不适应在这种场合里,显得过于多余。
但偏偏他们的态度很好,甚至来的时候会带些东西给三田,颇有角名有什么,她也有的样子。
甚至素未谋面的角名母亲可以温柔的叫出她的名字,与三田所以为的碰面尴尬完全不同。她曾站在租房门外,看见过内里的场景,是角名的生日,他的父母齐齐从外赶来。
明亮的灯光下,南音拿着礼物追着哥哥,女孩直直喊着生日快乐。女人整理着堆满食物的桌面,时不时喊一句小心、慢点跑,男人端着锅从厨房出来。
角名停了手上帮忙的动作,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笑着说了些什么,逗得女孩笑容灿烂。
光线外是刚结束比赛的三田,走廊自动灯无声熄灭,她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所以,在这样包容温柔的家庭里,少年也是如此好性格,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路过一楼的垃圾桶,三田将奖杯扔了进去,她已经得到了比赛的金额,其余的并不重要。
一月时节,兵库县的落雪未停歇。
三田走到了小区附近的便利店,她坐在外面,脑海里却还是那一副挥之不去的画面。天色渐渐暗下,三田都不记得在外面待了多久,清晰地只看着不远处,雪是怎么一层层盖上路边的某窟窿。
忽然手机响起震动,三田侧目看去,是角名。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比赛结束了没有等等照例的关心。
看了会三田才拿出冻僵的手,点了个还有事,可能会晚点回家。
那头没有回信,她继续坐在外,视线却还在早已熄灭的屏幕上停留。直到眼前多了个人出现。是穿着羽绒服的角名,三田显得愣愣,后知后觉她刚刚当着人的面撒了谎。
“对不起”
听到这声道歉,角名的眼神泛起心疼,他眨眼掩饰下,不想让敏感的三田察觉到,只是将带出家门的围巾给对方围上。
“不用对我道歉,绯夏”
她抿了抿唇,对当下这个局面无措,偏偏角名还是和平日那般体贴。
“走吧,快和我回家,小雪人”,后面的称呼是角名含笑的故意,三田不禁红了脸,埋进围巾里。
那一刻和此刻的雪夜重合,隔着衣服少年牵起了她的手臂,伞面无声倾斜。这一条本刺骨冷的路,似乎已然变化。
纠结了许久,三田才说出口“生日快乐,哥”。
身侧的少年扬起了笑容,素色暗淡的世界里平添色彩,角名的模样深深印在了三田的记忆中,让她难以忘怀。
冬去夏来,随着越接触她生出了越想远离的心思,感情转变成了一种害怕自卑。
害怕对方看见自己的不好,自卑自己总是狼狈的出现。所以拼命的只想在角名面前留下好的印象,她又生出了期待的心。
想要哪一天也可以被对方需要。
所以当自己的弱点,恐惧被揭开的时候,三田只知道蜷缩在自认为安全的床上,屋外的雷雨声一阵阵的令人心生恐惧。
童年的困顿她从来都没有逃离开,甚至演变成了越发严重的失眠、幻觉,连续的阴雨天里三田已经有三个夜晚没有好好休息。
病症开始严重,她害怕的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正常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阴湿的雨刺进了骨头,三田已经分不清身处哪里,直到被角名攥住手腕,刀骤然落地、她又做了什么坏事。
朦胧间三田恍然抬头,眼前人在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着急的不敢放手,语气也紧绷着担忧。三田动了动唇,习惯的说出对不起,一直喃喃重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我应该听话一点,我应该...
“绯夏!”
在这一声音里谁的泪水落到了三田的脸上,她眨了眨眼。迎接她的是一个拥抱,角名紧紧的通过怀抱传导了温度。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三田的意识才开始清醒,从雨幕中回到现实,从阴冷的童年抽离。盈满眼眶的泪水溢出,三田再也无法忍受,主动的环住了角名。
当角名说出可以试着依赖他,信任他的那个夜晚,她彻底的陷入这场温柔。
“哥,可不可以抱紧一点”
少年用行动做了答案,怀中的呼吸渐渐稳定,情况转好。
那是第一次她在雨天有了安稳的睡眠,角名搂着她没有放手,安全感中三田提了句想听他唱歌。角名顿了顿,最后唱了《time machine》,歌的调子轻轻,少年的嗓音干净。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般安逸,那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此后三田甘愿做扑火的飞蛾,只期望对方的视线能有停留。
多喜欢我一点吧,亲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