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房间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但房间里的虫却仍多得离奇。
五名行动队员愣愣地站着,面面相觑。
而一旁的沙发上,黑衣雄虫正旁若无虫地给雌奴包扎伤口。
方才,带有威慑意味的雄虫素与严肃的话语一同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炸开。
行动队长如梦初醒,立刻放开手中的雌奴,命令队员收枪。
这位黑衣阁下是一只雄虫!甚至从他的雄虫素可以判断,他是一只等级极高的雄虫!
行动队长一想到他们刚刚用枪指了一位如此尊贵的雄虫阁下,冷汗直流。
对雄虫不敬可是大罪,哪怕他们在执行公务,没能提前确认雄虫阁下的身份也是失责,雄虫阁下若是现在叫来雄虫保护协会,在场的所有雌虫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好在雄虫阁下没有当场发作,只一瞬便收敛了雄虫素,而后一言不发地将地上的雌奴抱起,放上沙发,从墙上的架子上取下医药箱,沉默地给雌奴包扎鲜红的手掌。
雄虫未有对方才的冒犯降罪,行动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行动队长硬着头皮道歉,但没说两句,便被雄虫制止。
雄虫:“之后再说。”
然后,房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行动队长通过终端安排了周边行动队先封锁小区继续搜查,而后煎熬地等待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时间在沉默中被拉长。
五只行动队的雌虫屏息看着雄虫阁下包好雌奴的手掌,看他检查雌奴身上是否有其他伤,最后看他为雌奴扣好颈间的衣扣,将外套脱下,披在雌奴斑驳皱污的衣服外。
雄虫:“好了,现在来说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行动队长背后的制服都要被冷汗打湿了,立刻开口。
行动队长:“抱歉阁下,我们并非有意冒犯,我们对您所受到的惊吓致歉,请您——”
雄虫:“说重点。”
雄虫直接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
雄虫:“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为什么攻击他。”
雄虫的言行间皆是对那只雌奴的维护,行动队长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地回道。
行动队长:“我们奉命追捕一只受伤的嫌疑虫至这片街区,怀疑嫌疑虫为躲避追捕,潜入居民家中。而您的雌……而这位阁下方才在处理地上的血迹,所以我们怀疑嫌疑虫来过此处,他和嫌疑虫或许有过接触……”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雌奴急忙看着雄虫开口:“血迹是因为我不小心用刀具划破手掌才留下的,我没有——”
行动队长立刻指出:“但是你大晚上拿刀具干什么,这个行为极其危险,你——”
雄虫:“好了。”
雄虫听完原委,深色依旧平静。
雄虫:“那把刀是我给他防身的,你们夜里搜查动静太大,吓到他了,他一时害怕,不小心划伤手也情有可原。”
三言两语间,雄虫很快为此事下了定论。
雄虫:“至于你们说的嫌疑虫。”
雄虫起身,在众虫的注视下,打开了家中各个房间的门。
卧室、书房、洗漱间、厨房……
雄虫:“就算他逃窜间到过这里,经过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搜查,也早就转移了。”
屋内所有房间房门大开,被冒犯的雄虫显然已经够好脾气地配合了。
行动队长顺着开启的房门向各个房间内张望,房内皆是空空如也,虽然存在视线盲区,但既然雄虫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大肆搜查。
行动队长:“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行动队长见雄虫似乎无意追究,立刻感恩戴德地谢过,指挥队员撤离,一步一鞠躬地离开。
老旧的房间终于送走了深夜来访的客“人”,狭小的客厅仿佛也变得宽敞了许多。
卡利西尔从凯因斯回来时便一直处于震惊状态。
他可以在行动队面前装无辜,但凯因斯却清楚他是怎样一个桀骜的性子。
他曾经将刀尖指向凯因斯,如今却对行动队的拷问“逆来顺受”,凯因斯怎会察觉不到其中的蹊跷。
而且他……
凯因斯:“他们进来时,把门踢坏了。”
忽然,一片静默中,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凯因斯:“我去找他们聊聊赔偿。”
凯因斯说罢,起身离开了家。
走时还带上了被踢凹进去一块的房门。
卡利西尔身上一瞬寒毛耸立:
他知道的。
——
确认雄虫的脚步声离开楼栋后,卡利西尔悄然起身,向厨房走去。
站在厨房外,向里望去。昏暗的房间内空荡安静,但若是凝神静气,便能听到微弱的呼吸。
卡利西尔走进厨房,合上门,看到门后面色苍白的艾伦塔抱着低垂着头的伊达诺,身形僵硬。
艾伦塔:“他……他看到我们了吗?”
方才雄虫推开厨房门时,与他们仅有一门之隔。
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
卡利西尔不知如何回答,无言沉默。
伊达诺:“他一定察觉到我们了,你刚刚应该把他打晕关起来。”
伊达诺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卡利西尔。
伊达诺:“他现在下楼去找行动队,很可能就是去举报我们的行踪。”
伊达诺说的不无道理。雄虫方才可能是忌惮自己也在场,如发生冲突易被波及,才假意隐瞒。现在离开了他们这些危险嫌犯,才敢找行动队说出真相。
毕竟雄虫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
这只雄虫能如此沉得住气,最大程度保障自己的安全,伊达诺都算他有勇有谋。
卡利西尔:“……他不会。”
百转千回的思绪无法用言语说清,卡利西尔轻声说着,避开了伊达诺审视的目光。
卡利西尔:“你的情况怎么样。”
伊达诺:“明天上午应该能恢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