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断断续续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其实已经可以听懂了相当一部分的词语，但是因为几乎没有口头练习，发音很不标准。

山认真地听林森说，仔细辨别当中的音节，半响，同样缓慢的语速回答林森。

“绿草、百叶、石水、红果，很多人，喜欢你。”

“你，聪明，厉害，知道很多，很好。”

“奴隶，恶魔，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回不到自己的部落。”

“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猎人。”

“优秀的猎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山的一大串话，林森前半截还听得轻松，后半截开始云里雾里，见山停下来，刚想开口问对方几个词语的意思，对方又补充。

“我带你回部落，你给部落很多东西，但是在部落过得不好。”

“我的错。”

“寒季之后，大河族长会离开部落，去和其他部落交换，如果你想回到你的部落，来找我，我帮你回去。”

山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平和变的郑重，林森不自觉把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男人身上，对方说的很多词语他依旧没有听懂，唯独那句‘来找我’清晰无比。

他忽然不再纠结对方之前到底说了什么，看着山，同样郑重地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口，“你有危险，来找我，我帮你。”

山说的对，林森很厉害，知道太多这里人不知道的东西，即使不如一般猎人强壮，敏捷，他同样可以在许多方面帮助到对方。

林森对大山部落没有好感，但是面前的男人他愿意结交。

是互帮互助，更是真心换真心。

“好。”山说，深深看一眼林森，收回目光，林森侧过头，眼看着前方，眼神没有聚焦。

良久，山先站起来，他侧身朝林森伸手，“我快没时间了，带你去个地方。”

林森看着眼前的手一愣，抬手握住，借力起身。

两人的谈话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山扛起几截木头，林森背起背篓，原本有意也抱一截，但掂量掂量重量，无奈放回去。

山领着林森，朝着林森之前沿湖摸索的方向走了几百米，调转了方向，前进了大概十分钟，一个两山之间的豁口出现在林森眼前，他来不及惊叹，跟着山一步步朝豁口靠近，走到半山腰再次转向，如此又绕了二十来分钟，一个狭长的山洞口出现。

林森盯着那个山洞口，眼中情绪缓慢涌动，在靠近山洞口，看清山洞全貌时到达了顶峰。

山洞不算太大，勉强可以容纳二三十人，但单从半人高，两人长的狭长洞口来看，绝想不到里面能有这么大的空间。

洞口有一个莫约三米宽的斜坡，越往下斜坡空间越大，来到山洞底端的平地，和洞顶的距离已经拉开四五米。

山洞内部呈半圆形，墙壁粗糙，地面平坦，除了些脑袋大小的石头，没有多余的杂物。

整个山洞堪称完美，就是对于林森一个人而言，稍大了些，相应保暖效果相对较差，但是聊胜于无。

山站在洞口，把肩上的木头从洞口的斜坡滚下去，林森看着布满石子和泥土，一看就容易打滑的土坡，学着对方的样子，取下背篓上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让背篓顺着坡滑进山洞。

两个人一个没说‘这是给你找的山洞’一个没问‘这是给我找的山洞？’。

各自放下肩上的东西后才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再多说一句话，山一趟一趟地把木头运回山洞，林森看半天自觉帮不上忙，想了想即将入住的还四面漏风的山洞，来到湖边。

山洞洞口不小，他必须找些什么东西把洞口堵住，既是为了保暖，也是为了安全。

伸手扯起岸边一片水草，把手插到底下的黑色淤泥中，感受手底下湿滑黏腻的手感，林森渐渐有了打算。

中途，林森又起了两次鱼，第二次只捕到两条，林森就着湖水处理好，把内脏掏出来，第三次的下网的时候挂在渔网上，等了几个小时，再起来的时候里面大鱼的数量直接翻了三番。

“给你。”林森提着两条鱼递给山。

“不用。”山想也不想拒绝，林森不为所动。

“你今天没有捕猎。”林森说，“我有很多。”

“……”

“你回部落。”林森说，他今天的话比往常多，平常，他根本不会给山解释，“天黑了。”

闻言，山还是没有动作。

两条没有处理的鱼将近二十斤，林森提了一会儿胳膊就开始发酸，他上前一小步，直接把鱼塞到山手里，转身继续处理地上的鱼。

山提着鱼站在原地，盯着林森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

处理好剩下的鱼，林森把掏出来的内脏埋进土里，收拾收拾了东西，加快速度朝山洞赶，在太阳开始落山之前抵达，发现山洞和一开始比多出不少变化。

狭长洞口躺着几颗砍倒的树，茂密的枝丫严密遮盖了洞口，斜坡上明显多了一道供人行走的清理干净的小道，墙角整齐着一堆圆滚滚的木头，旁边放着他的背篓。

背篓上似乎还多出了些什么。

山洞光线不太好，林森从斜坡滑下去快走到背篓边，看清了上面多出的东西。

山平时随身携带的骨刀，磨石，还有两个小小的兽皮袋，一个装着小半袋苦涩的盐粒，一个装着满满的澡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