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姜楷仪蹙眉:“你为什么不同意?又不用你花钱!我告诉你只是出于咱们共同建设家庭的礼貌,知会你一声。”
“你这叫什么话?”林乔把碗一推,“咱们朗园一个月六万多房贷,还有玫瑰园的房贷,再加上家里的开销,我压力太大了!”
“停停停,打住!”姜楷仪比了个X,“玫瑰园是你的房子,你应该要还。朗园我掏的大头,我一个月掏四万。另外,家里的日常开销你只负责水电煤和信之学校的费用,我们三人的吃穿和赵阿姨的工资可都是我出的钱。”
“现在不用请刘阿姨,我把那部分钱省出来去帮帮别人,有什么错吗?”
“而且那是崔云光,你见过的,她现在没了父母,真的太可怜了。”
“这个要帮,那个要帮,你帮得过来吗?”林乔开始算账,“帮牛崇义找医生,给他买补品,给那个小姑娘五千块钱也就算了,这些花不了什么。怎么现在还找了一个长期交易呢?”
“一个月三千五,一年就是四万二。”
“四万二啊姜楷仪,不是四千二!”
这是一个人的未来啊,他怎么能用金钱衡量!
姜楷仪据理力争:“可他们确实需要帮助,我也不是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往他怀里塞钱。”
“林乔,我只是尽我所能帮帮崔云光。自闭症孩子有多可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呵!”他还是没被说动,依旧对她无语,“我还想给青都建希望小学呢!”
“好啊!”
“你有这个想法我支持你。”
他被她的一本正经彻底打败,扭头起身往书房去。
姜楷仪不管他,也去了衣帽间,再挑一挑能穿的衣服下次给崔云光送过去。
无可争议今天会分房睡,不欢而散后姜楷仪去陪信之玩游戏看动画片,林乔在书房加班。
可他完全定不下心处理工作,硬逼自己集中精神把事情做完后,他出了书房就听见她们母子俩哈哈大笑的声音。
看,人家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有些窝火,径自走过去打断正在看动画片的母子二人,脸上没带笑:“不早了,信之过来洗澡。”
“干嘛这样,对孩子不能温柔一点吗?”
他被姜楷仪一怼没话说,确实如此,他意见再大也不能对信之摆脸子。
索性缓了语气又喊了一遍:“来,信之,我们洗澡。”
今天洗澡速度明显比往常快,也没听见他逗信之的声音。姜楷仪心中不满,对她有意见直说好了,哪怕吵架她也奉陪,把这种情绪带到孩子身上算什么?
更有意思,往常林乔给信之洗完都会喊她进来把孩子接走,今天倒是硬气起来了,就是不跟她交流。
他让信之先玩水,自己洗干净了再给孩子洗,最后父子俩穿好了衣服一起从浴室出来。
这番无言地宣战让姜楷仪嗤之以鼻,幼稚!
随便他了,姜楷仪也没管信之,自己去洗了澡。
等她收拾好就喊信之睡觉,也没有平日里的常规流程,让信之跟爸爸说晚安。
夜深人静,林乔倚在小阳台,又点燃了一根烟。
他并不抽,静静看着黑暗中那点橙红的光,许久,喉咙里溢出一声冷哼。
姜楷仪这样家庭出生的人,知道一分钱有多难挣吗?
她就像活菩萨,张三有难帮一把,李四有苦她递架梯子,这个世上有这么多可怜的困难的人,她帮得过来吗?
她知道五千块钱在山村里要多长时间才能挣到手吗?
她这么大方、这么好善乐施怎么不帮帮他?
这些钱,如果投资在他身上不是更有益?五千块钱,够买两瓶茅台送给需要笼络的客户。
他带来的可是实实在在对这个家庭的贡献!
咱们不拿五千块钱说事,那是小钱,给出去就给出去了。可现在要资助一个无亲无故的自闭症孩子做康复,一年四万二,这得资助多少年?
自闭症啊!
姜楷仪说他不明白,他就是太明白了!
这是自闭症啊!可不是另外一个小姑娘的癌症,治得好治不好都有个定论。
自闭症就是把钱往水里扔,早些年信之在机构做康复,他去过很多次,也见过很多很多孩子,可就是没见重度自闭症能康复好的!
开什么玩笑!
她还把他当丈夫吗?还把他当一家之主吗?
烟燃尽,手指传来焦痛,林乔把烟头摁在烟灰缸,双手在脸上抚了两把,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了。
第二日姜楷仪起床林乔已经不在家,当然,也如她所料,冷战期间肯定不会有爱心早餐。
她无所谓,并且对着信之还是一如既往温柔有耐心,心中的不快和难过并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她送信之上学,母子俩在麦当劳吃了早餐。
信之跟她在一起很少会问爸爸,或许是在他的印象里爸爸总是回来得很晚,只在晚上才会出现,所以对他来说有妈妈就好。
今天也是如此,早上信之问起林乔更像是一种刻板行为,问一句只是每天必做的一件事而已。
姜楷仪告诉他爸爸去上班了,他便讲起了他在幼儿园学的童话故事,好像刚刚问爸爸在哪里的并不是他。
姜楷仪看着信之一边吃薯饼一边机械重复动画片里的内容,今天并未打断,只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管这样的孩子对感情需求有多迟钝,她跟林乔都不可以在孩子面前互相冷眼相待。
她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给信之一个充满爱的生活环境。
等有了契机,她会“妥协”。因为,她并不认为林乔是冷血无情的人,将心比心,她相信他能想明白,相信他能理解自闭症孩子的痛苦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