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臣女,父亲又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她的婚姻,从来就不由自己做主。
先帝在时,由先帝指婚,先帝不在,又任由他肆意指配。
许是她实在淡然,那语气中的认命如此明显,令裴珩有片刻的恍惚。
趁他走神,褚韫宁只轻推了一下,便将人推开了。
裴珩望着那孤冷单薄的背影,他好像真的搞砸了。
要怎么样,窈窈才肯原谅他?
不过裴珩一向都是行动派,要么暗中报复,要么重拳出击,从不会暗自神伤。
眼下也只是有几息的恍惚不定,便立刻又抬腿追了上去。
撩开珠帘,侍女正替她脱衣。
裴珩将人挥退,不假人手地伺候她褪去衣衫。
褚韫宁皱眉瞥一眼他手中拿着的裙衫,他让侍女下去了,谁替她来卸簪钗?
又不免嫌弃地扫他一眼。
他么?
裴珩却得了鼓励似的,尝试着去拔她髻上的发钗。
拔了两支就发现,这东西没什么难的。
她头发顺滑,拔下几支钗来,挽好的发髻便固定不住,丝滑倾洒而下。
因距离过近,几缕发丝滑落时擦过他的下颌,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
眼前佳人,粉黛不施,身上一丝饰物也无,犹如瑶池月宫中走出的仙子,不染尘烟,脱俗绝艳。
裴珩喉结轻微滑动,压下心头痒意,弯下身来替她脱去绣鞋罗袜,又挑了一件他喜欢的寝衣。
她穿杨妃色最好看。
褚韫宁心安理得地被他服侍,才上了榻,他便掀了她的被贴上来。
后背紧贴上温热结实的胸膛,整个人都被他圈在了臂弯中,十分富有安全感。
“我不是逼迫你与他和离,我只是想娶你。”
低低的嗓音响在耳畔,似在解释,又似是在哄。
“窈窈,做我的皇后,好不好?我不会有旁人,只有你。”
他语气中含着希冀,隐约还有几分害怕被拒绝的忐忑。
褚韫宁倒是没想过他会提出让自己做皇后,毕竟二嫁,还是嫁与帝王,能得贵妃之位已是很好的结果。
她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浅浅一笑。
男人床榻上的话,当不得真的。
因她身子弱,裴珩倒是罕见地没折腾她,只牢牢地抱着她入睡。
他浑身火热,身下还硬硬的,直挺挺的戳着她。
褚韫宁蹙眉不满,推他:“你身上好烫。”
推的那几下,将他衣襟蹭得松散,胸膛裸露一片。
胸前不轻不重的推拒,触感柔软。
连抱怨也如同撒娇一般,令人想要不管不顾地揉进胸膛里。
裴珩喉结滚了又滚,不舍地将人松开,声音沙哑:“我去冲一下。”
初夏的夜晚,即便有风,也掺着丝丝暖意。
裴珩洗了凉水澡,又在殿外吹了许久的夜风,才堪堪压下那股火。
他回到榻前,佳人已然熟睡。
他小心地掀了被子,尽量与她保持了半臂距离。
可裴珩到底低估了她对他的吸引力,和他自己的自制力。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半臂逐渐缩短到一拳,最终又牢牢相贴。
裴珩心中满意地喟叹,一股火却又再度涌向下腹。
那根儿又不听话地支棱起来,他难受却也不舍松开,只能强行闭上眼,皱紧了眉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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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福茂说,今日晌午一过,陛下便召见了晋国公。晋国公夫人和玉华郡主这会儿也在太后那。”
乌发松松地挽成髻,褚韫宁接过澹月递来的赤金嵌玉梳篦,对镜插在发髻上。
听澹月所言,抬眸看她一眼:“晋国公?我记得他们是举家回蔺阳老家守孝了。”
澹月替她将唇脂盒子打开:“正是,如今三年孝期结束,便回京了。”
既是回京,自然要先行拜见皇帝与太后,这没什么稀奇。
见褚韫宁似乎并没放在心上,澹月状似不经意地提及:“之前听老爷说,那会儿先帝还有意将玉华郡主指给陛下呢。”
话落,飞快地瞟她一眼:“小姐还记得么?”
褚韫宁簪花的手在发间顿住片刻,才又缓缓地将花簪上。
她当然记得。
彼时她与裴珝才定下婚约,先帝便又为他另寻了一门婚事。
晋国公以小女年幼,尚未及笄为由,暂且缓下此事。
不出几月,老晋国公新丧,晋国公府举家回蔺阳老家守孝,这事才没被再提。
褚韫宁面上没什么表情:“先帝挑的,自然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