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忽而沉默。
她终于读懂马姐姐的潜台词。
她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马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上大块头了?”
马小玲一顿。
也许,是她错了。
本已阴阳两隔,她,是不是不该点破花灵的心思?
花灵浅眸闪烁。
从事发过后,她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可心里始终沉闷,如乌云密布不见天日。
此时此刻,低迷阴雨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有了出口,胸口巨石忽然就松了许多。
她感激涕零:“马姐姐,谢谢。”
若非她一语点破,花灵恐怕始终无法正视自己的心。
稀里糊涂的难过。
不如明明白白,送他最后一程。
如此,才不枉他与她的这场相识。
吉时已到。
开坛。
马家绝技,无需火石,心诚则烟燃。
黄天在上后土为证,洗涤怨气,阴府门开,黄泉路现。
牛眼泪在手,花灵、鹧鸪哨、吴邪第一次亲眼见识阴兵开路,接引魂灵。
枉死之人,魂魄蒙上一层又重又黑的黑气。
那团黑气,宛如要将鬼魂拉入十八层地狱。
只要它们沾染上人命,等待它们的只有万劫不复。
神奇的是。
当佛经响起,枉死的鬼魂面目狰狞,痛苦不堪,可随着每一次哀嚎,身上的黑气就淡去一分。
一曲循环。
魂体终于干净,露出往生者生前原本的面貌。
眼神从迷茫到轻灵,他们面面相觑,看到红姑,看到熟悉的面孔,终于想起来发生的事儿。
他们,已经死了。
或许是鬼魂天生的感应吧,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要走的是另一条路。
佛光加持,魂体褪去怨气,变成淡淡的金色。
阴风阵阵。
诡异的铃声阵阵。
鬼魂们无比默契排成一队。
牛头,马面从阴气中走了出来。
高大,诡异,叫人不敢直视。
马面心头嘀咕,人界正处乱世,他们日日忙得鞋不沾地的。
好不容易休息两个时辰,结果被人强行唤了上来。
真*鬼冒火知道吗!
马面怒面金刚,正要发怒,有眼色的牛头赶忙扯了扯他。
“老伙计,你等等,你瞧瞧短裙子那个女人。”
还有,她的符。
马面暗暗打量,心头一颤:“马家人??”
马家人,地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地府掌管阴司,但到底不能行走在阳间。
千年来,阳间与地府关系最密切的就是马家的女人。
马家的女人,行走在阴阳两界,她们的特权是十殿阎王+地藏王一同给予的。
通常,马家女人沟通阴阳时,由黑白无常大人与之对接。
“牛头马面,怎么是你们?”
“小黑小白呢?”
牛头马面赶忙作揖行礼,敢称那二位——小黑小白,不愧是马家传人。
“马姑娘,两位无常大人实在分身乏术,望您理解。”
马小玲摆了摆手,眼下局势,她明白。
地府鬼满为祸,大概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吧?
“二位大人,此地,麻烦你们了。”
马家这位大人坐镇,牛头马面一点儿不敢马虎,打起十二分精神。
力图将阴灵安排得妥妥当当。
一串串鬼魂,马小玲这才知道,那日死了多少卸岭兄弟。
梵音绕耳。
花灵终于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声音。
其实,大块头很好找的。
一众灵体中,就他最高,最打眼。
大块头还是傻兮兮的样子,乖乖巧巧走到花灵面前。
很干净,身上没有半点污渍血迹。
这大概就是老一辈常说的,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花灵只觉得眼角酸酸的。
大块头想摸摸她的脑袋,告诉她,别哭。
可,大手径直穿了过去。
四目相接。
大块头又是傻笑,花灵眸色黯了黯。
她从怀里掏出稻草宝宝,递给他。
这是,他送给她的。
就让它,陪他走过奈何桥吧。
大块头痴痴抱着稻草宝宝,最后走进那扇门——再也不见。
梵音停,鬼门闭。
一切重归宁静。
老洋人走到花灵身边,有心安慰,然,花灵没有遗憾,已是神色无常。
马小玲收拾好东西,眉梢一扬:“收工。”
“红姑娘,你作证啊,此番法事超度,得单独收费。”
“记得提醒陈总把头结账哦。”
红姑吞了吞唾沫,早已是心悦诚服。
鸡鸣,天亮。
时间刚刚好。
几人折回营地。
此时,陈玉楼已经醒了。
整个人期期艾艾的,一心只想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