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住范呈路边上的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第二天一大早,下人们就收拾着东西搬往范呈路所在的那间院子,说来也真是运气好,适逢赶上过年大清扫,不消再拾掇整理,风信一进去就可以直接住下,省了一来一往的时间耽搁。
其间叫来的大夫,无一不是支着信心十足的脑袋进来,摇着头出去,看他们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用多说一字就坐实了风信后半辈子就是残废的事实。
余以若心里很过意不去,好端端的人一到她家就成了这样,以后怎么面对尉迟景都成了问题,好在闻蝉肯留下来照顾他,尉迟景看样子也还是被蒙在鼓里,但总有一天他是会知道的,索性趁着年前把这些破事挑明了再说,要杀要剐什么的,就等着他开口。
连训斥下人都还没匀出时间,就得匆匆忙忙地走出风信住着的院子往尉迟景那边赶。
大鸟在肩头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余以若把它丢了下去,又拢了拢肩头披的狐裘,说来也奇,自上次出了无影阵,她倒是一天比一天怕冷,简直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看尉迟景又跟个没事人一般,两人一前一后进去,一同出来,怎么他没事,而自己有事。
余以若怀疑是不是尉迟景还藏了一手,过去找他也不单单是因为风信的事,实则还有私心在的。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又加快了些,就这么走着,迎面走来一个人,是她的师兄范呈路。
“师妹。”男子穿着素色纱衣,又薄又飘逸,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暖和,寒风一吹,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也就是这么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在余以若眼中竟成了奢望。
不知为何,她很冷,不是一般得冷。
“师兄,你找我?”余以若攥紧狐裘的边,往里拢了拢,抵挡侧面吹来的风。
动作落到范呈路眼里,一瞬的担忧闪过,“师妹,你怎么了?”
余以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问他找自己是干什么。范呈路这才开口说道:“师妹,上次我们在找的黑雾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余以若实在是太冷,不禁在原地跺了跺脚,把手伸到衣服里面搓了搓,而后才抬头看他,“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范呈路还没看出她的不对劲,只打趣道:“师妹,你何时这么怕冷了?”
“不知道。”余以若回应着他,“今年可真冷。”又赶忙催促他道:“你要说的是什么?”
“我上次贴过去的符纸不是没有感应,而是对方没有动静,就在最近,准确地来说是前天晚上,符纸有了动向,指向的是西北角的位置,我想我们上次去的那个山涧庙真的有问题。”
“嗯。”余以若哆嗦不已,忍了忍继续发问,“所以,我们接下来又要去那?可上次我们去那半点收获也没,这次去不见得就会比上次好些。敌人还未出洞,贸然过去,打草惊蛇是必不可免的,倒不如……”
“对!师妹你真不愧是和我一同长大的,对我知根知底,我说什么你就能想清楚,我的打算也是如此……”
余以若忍了又忍,委实是一点温度也没有,肩头的衣服又冷又硬,压在身上获取不到一点暖意反而更加麻痹了血液的运行,唇角被冻成青紫色,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余以若打断他的话,“计划下次再说,我先回去了。”
“师妹……”
余以若多说一句也很难,轻轻点了点头,沿着脚下的小路就径直离开。
方向不偏不倚是范呈路院子的相反方向。
对余家还不甚熟悉的范呈路自然不知道余以若去的是什么地方,看她走得异常匆忙,只认为是神鸟又整出了幺蛾子,需要余以若去善后。不是客观印象在,实在是因为那只神气的鸟折腾人很是有一套,但偏偏谁说都不好使,就余以若能唬住它。
还不是一般地唬住,说是吓成傻鸟才更准确。
等余以若的身影淡出视线,范呈路迈开腿进了自己的院子,头一抬,对上了一双眼。
……
实在是太冷,余以若把找尉迟景的事放了一放,一路留意,拐了几个弯,抄了条进路回了自己的院子。
甫一进去就把门窗关了好,点起了符纸。